监控记录结束后。
谢深突然大步上前,将某个金属物件重重搁在供桌上,那一声闷响在寂静的祠堂里格外突兀。
"他上个月找我改装的。"
年轻哨兵的声音硬得像铁,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说是要给某个''''总在战场上弄丢发绳的蠢货''''做条挣不断的。"
那是个鲸鱼形状的战术发扣,工艺精湛,栩栩如生。
尾部藏着微型定位器,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温岭的呼吸骤然停滞,她认出这是用江宁渊的湾鳄鳞片熔铸的。
谢深低着头,声音带着自责:“那年期末考核,我不该把江宁渊派来的人撞飞。那是保护你的人,不然他也不用亲自去救你而受伤了。”
“还有这次圣所的围捕,你哥哥安排好了一切瞒天过海,还你彻底的自由,如果你能再冷静一点……”
谢深顿了顿,眼中闪过可怜,长长呼出一口气,不忍心再说下去。
他是江宁境啊,天性冷静克制的人,这辈子一共就任性了两次。
一次让自己变成了实验体,一次……杀死了同胞的兄长。
堇可轻轻按住颤抖的江宁境,自己的蒲公英却失控地洒满祠堂,白色的绒毛在空中飘荡,是哀悼。
座头鲸精神体发出悠长的哀鸣,尾鳍扫过供桌,带起一阵香灰飞扬,像是对命运的不甘。
陆命突然转身走出祠堂。
十分钟后,他带着半箱陈年白酒回来。
"喝。"陆命撬开瓶盖塞给江宁境,"喝完去训练场。"
酒过三巡时,温岭终于走进祠堂。
她把海东青精神体收回精神图景,这个总是锋芒毕露的女军官此刻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当她伸出手时,江宁境突然颤抖着抓住她的手腕,把鲸鱼发扣按进她掌心。
"他做这个……."
江宁境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眼中闪烁着泪光。
"是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
酒液灼烧着喉咙,江宁境恍惚看见祠堂的烛火变成了军校宿舍的台灯。
他十六岁,刚刚考上军校,进行精神体训练不久,总控制不好精神图景的潮汐。
"又失控了?"
上铺传来窸窣声,江宁渊倒挂着递来一条发绳,"把头发扎起来,精神体就不会随情绪乱飘。"
月光透过铁栅栏,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那条发绳是军校统一配发的墨绿色,尾部缀着两颗哑光金属珠。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那是湾鳄脱落的鳞片打磨成的。
那一年的期末考核。
荒漠里沙暴肆虐,他的座头鲸在狂风中支离破碎,随时都会消散。
通讯器里传来指挥部宣布演习终止的刺啦声,但有个频道始终保持着稳定电流音。
"感受我精神链接里的指引。"
江宁渊的声音混合砂砾摩擦的杂音,透着坚定与不为人知的焦急:"让座头鲸跟着鳄鱼的血迹往前走。"
他在五公里外的岩洞里找到了哥哥。
湾鳄精神体盘踞在洞口,背甲上嵌着三颗□□,暗金色的血液在沙地上画出一道蜿蜒的路标。
而江宁渊正用军刺挑出胳膊里的弹片,见他来了只是抬抬下巴:"水壶在包里,你是我弟弟,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
江宁境突然想起六岁那年,他们偷偷溜去海湾玩。
他的座头鲸精神体第一次实体化,差点搁浅,是江宁渊的湾鳄发疯似的把鲸鱼顶回深水区。
夏日的阳光灿烂得刺痛人的眼。
哥哥抓着他的衣领怒吼:"别随便在别人面前放出精神体!你是我弟弟,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
从什么时候呢,他把这句话里的保护理解成了威胁
江宁境匍匐在祠堂,任由自己的意识陷入黑暗,不做丝毫抵抗。
或者说,他甚至在期待着这一刻。
终于等到了,再痛下去,我就受不了了,江宁境模模糊糊的想。
泪水混着血打湿地面,也将有洁癖的江家二少爷弄得一片狼藉。
陆命夺过他手里的酒,接连在地上泼了三道,酒水渗入香灰,是对逝者的敬意与缅怀。
夜风穿堂而过,供桌上的冰糖果已经化成一小滩糖水,倒映着漫天星河。
夏知许的光明女神蝶洒落鳞粉,在糖水上勾勒出两个并肩而坐的少年剪影。
堇可偷偷在牌位后面放了两个Q版粘土像。
龇牙的湾鳄和微笑的座头鲸,尾巴缠在一起,诉说着永恒的羁绊。
哪怕他们已经生死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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