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徐好鼻音越来越重,“未央,你说我是不是真的该分了?”
石未央没有回答,她知道真正想分的人,是不会半夜打电话问别人要不要分的。但是她也明白,有些话,即使答案早就在心里,也还是想从别人嘴里听见一遍。
石未央闭上了眼,“你自己知道的。”短短一句话又把选择留回了她手里。
徐好那边又安静了下来,只剩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有点湿,有点重,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她闷闷地说:“我知道。”声音听起来像是笑了一下,又像是哭,“可就是舍不得……真他妈的犯贱。”
石未央听着,只是默默靠得更近了些,让耳边的气息更清楚一点。
两个人就这么虚虚实实地搭着话,徐好偶尔自言自语,偶尔安静下来,石未央偶尔回一两个字,有时只是在听。
就这样,一夜未眠的城市里,一通电话拖得很长。
直到天色微亮,徐好那边的声音越来越飘忽,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未央,我困了,我睡一会,谢谢你啊。”
石未央闭着眼点了点头“嗯。”
电话挂断了,屏幕归于黑暗,石未央没急着放下手机,她盯着那片黑,呼吸也变得极慢极轻,身体还躺在床上,灵魂却仿佛飘在某个无边无际的地方,不着地也回不来。
天,快亮了。
石未央整整一个上午都泡在那些结构图里,纸上密密麻麻画满了比例标注和剖面草图,她用铅笔不断在图边不断试算、标定,燕尾榫的夹角是多少合适,大小榫头之间的比例要怎样取舍……
从午觉中醒来已经是接近下午,脑袋有些沉,翻了个身才坐起身来,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徐好的消息,【未央,不好意思啊昨晚又打扰到你了,我现在好多了。】
石未央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她已经不觉得奇怪了,只是偶尔会有点累,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细线牵着,一拉一扯之间,总要消耗一点本来就不多的温柔。
她回了条简短的【没事,好多了就行。】
然后,放下了手机,长时间没有再看。
楼梯很窄,踩上去时会发出极轻的一声吱嘎,一楼空荡荡的,桌前还亮着一盏台灯,严知棂没在,笔记本还摊开着。
石未央慢慢走过去,在椅子边站了好一会儿,才俯身坐下,木椅发出一声短促的细响,她有些局促地动了动身子,把笔重新捏在手里。
白纸上密密麻麻画着各种插口、切角、隐藏榫头,复杂得像一张无声的网。她盯着看了一会儿,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笔记本,翻到新的空白页准备重画一遍。
画线的时候,她几次停下来,在原地比划着,像是在脑海里默默演练过无数遍那种榫卯交扣的动作。
她回忆着严知棂上午讲解时随手削木的样子,那种从容的、力道恰到好处的姿势,心里莫名有些发烫,又小小地自嘲了一下。
严知棂不知从哪端了杯温水走到桌边,俯身扫了一眼石未央画得歪歪斜斜的草图。
“这里错了。”
她指了指图纸左下角,“这是‘云肩榫’不是简单的咬合,内里还有一个反卡槽,用来缓冲横向推力。要不然……这里很容易断。”
石未央低头细看,才发现自己画漏了关键的结构。
严知棂见她皱眉,神色温和了些,挽起袖子抽出了一张白纸。
不紧不慢地用铅笔描了一个简化的结构示意图,边画边讲解:
“榫卯不是堆积木,真正的工匠在设计时要算力学,承重、侧推、扭曲应力……每一刀都不是随便砍的。”
“比如这个‘双槽销卯’,你看,它本身有点像两只手扣在一起,外表看是对接,里面其实是互相锁死的。”
她用手指轻轻比了个动作。
石未央靠得近了些,目光随着严知棂的指尖移动,生怕漏掉一点。
“为什么不用金属扣?”石未央忍不住问。
“因为木头是活的。”严知棂停了一下,“呼吸、收缩,温度、湿度,一点点变化,都影响着连接处。如果用硬材质死锁,反而更容易断裂。”
石未央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低头在笔记本上认真地记。
严知棂只是偶尔蹲下来翻翻她的图纸,指着某个节点解释一句,有时干脆拿起小块木料,边削边演示。
“有的老工匠在肩上还会藏细纹,当作防止松动的缓冲区。”
“不过你不用一开始就想太多,先把基础的比例和切口练熟。”
石未央一边听一边点头,心里却越发沉静下来。
桌上的白纸很快被画满,笔记本也写得密密麻麻,字迹有点乱。每一个错漏的地方,她都圈了起来,生怕以后自己再犯。
严知棂靠在桌边,看着她专注的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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