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月听完她尴尬的汇报,分神看在小凳子上缩成一团的沈明绚,还有躲得远远的……都快挂到门后面去的两位难姐难妹。
她接过录音笔,旋开播放旋钮,神色平淡,甚至轻松地听着那段录音。
在场落针可闻,偏偏当事人不紧不慢,好像在听一首盛夏小夜曲。
哒,席月把耳机摘下来,和录音笔一起还给周芮。
整个过程连贯又稳定,宛如一道定海神针,镇住了刘副官岌岌可危的精神,小年轻这才松下背,整个屁股陷进软椅里,可怜见的,天天被将军折磨的她都要神经衰弱了。席少校不愧是她们青峨的大向导,向导好,向导最靠谱了,刘副官热泪盈眶。
“少将还有其他事吗?”
“没,就这些,其他还看少校你的意见。”
“我没意见,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挺累的了。”这话是说给闯祸三人组的,温润的目光依次扫过她们,周芮若有所思,徐蕴好奇宝宝,转到沈明绚身上,对方头低的更深了,席月便多说一句,“回去再让护士处理一下伤口,沈明绚,下午你在病房等我。”
“……是。”向阳花蔫蔫的,“长官。”
在医院是医患,在塔论军职,真是听话懂事,乖得不能再乖,乍一听还挺新鲜,席月眨了下眼,笑了笑。
“我去看看少将。”
进门短短几分钟,这场闹剧都没在向导的心湖留下一丝波纹,她未曾停留,转身走向里间。
可怜的沈小狗这才敢偷偷看一眼,结果正对上两位病友八卦的眼神,什么啊,她又塌了一层毛。
唉——
这口郁闷还没叹出来,门里劈里啪啦,一阵地动山摇。
“不去!滚!扰人清梦信不信我抽你!”
“刘敏佳!我让她来是瘟别人,不是瘟我的,滚啊我没病——”
“席月!你敢!!”
“……”
外间的三只你看我我看你,像极了惊出窝的兔子,连连比划几个手势,点头,一个推轮椅,一个提着拐,噔噔噔溜掉了。
检查完最顽固的老病号,定下来加急预约,席月气定神闲地合上休息室的门,明显是这局的胜者。刘副官咳了一声,两指做了个小人走的动作,两人一前一后,悄悄躲进楼梯间。
“最近少将状态不好,让她休息也一刻不闲。”
“是广雍的事吧。”
“……嗯,败得太难看,又是从老防线那攻过来,将军不说,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这种情况几次了。”
“最近……少校你来那次,昨天一次,加上今天已经三回了。”
“明天专病组过来,一定盯着她好好评估。”
“嗯……唉,将军态度这么强硬,我怕她心里有数,就是瞒着我们,”刘敏佳焦虑地拍脑门,问,“少校,这算混响吗。”
席月神情一暗,哨兵混响是暴走的前驱状态,表现为一系列躯体症状,如耳鸣、暴盲、味觉失常、空间感减退、幻痛、心悸,最终发展成五感混淆、难辨虚实的“混响”。
“不确定,很多病是广谱的,只是哨向过于精细,转归和常人不同,将军现在……我担心比起哨兵系统崩溃,精神可能会更快解体。”
刘敏佳咬咬唇,“真的……就没办法吗。”
“刘副官,你知道丧偶的哨向在战场上的存活时间平均是多久吗?”
“……”
“48小时。”
“……”
“文冈的数据是……5小时。”席月的声音依旧很平稳,她看着眼前这位新人,“我见过很多这种病人,也曾一个个链接她们,让她们撑过1小时,3小时,5小时……希望能度过暴走,等到救援,可这种巨痛太惨烈,甚至终身无法消弭——只要活着,每分每秒就会累积,直到冲破人所能承受的极值。”
“我只能说,现代医学束手无策,”她抬头望楼梯间的窄窗,塔楼背面亦有几缕光照下来,外面已经是夏天了,“她已经创造了一次奇迹,把我们带了出来。”
“我想,不算乐观,但也不能悲观吧。”
...
..
另一边三人组逃回病房,迎面就被孟秋逮住,冷面判官怒火中烧,看脸色……估计拿绳子吊死她们的心都有了,这下齐刷刷站成一排,就像风中萧瑟的咸鱼干。
最后还是能跑能跳的周芮吸引了全部火力,扔去给整个四楼铺被单。漫漫午后,周站长一边铺一边叹气,顺带腹诽孟秋怎么比少将还吓人,精神体怕不是什么大型猫科动物。
明明是明绚一打二,她俩也就隔岸观火,结果该骂该罚的一个都没少,徐蕴胆子都吓破了,下午说什么也不要再呆在病房里,两人无视眼巴巴的沈明绚,拎着水果,爬去八楼投奔了楚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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