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齐谌只得唯唯应诺。但待她一再追问如何溯源时,齐谌却顾左右而言他,自罚了三大杯酒。
令仪毫不理睬他空洞的敷衍,正色道:“知情人不多,其实很好找。一开始民女就没想过保全声名,但若是有人执意把所有过错推到民女身上,民女也不会罢休的。”
齐谌沉吟道:“也许是佛诞那天百姓瞧见我们三人同行,才会这么想。”
“在此之前已有流言,而且当日出丑的是三殿下,嚷出来的是您,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引导,谁知道是民女提议让他去爬横梁的?”
齐谌皱起眉头,显见被逼问得十分不悦:“你的意思是我放出话的了?三哥对你的感情人尽皆知,好事之徒喜欢编瞎话也不难理解吧!”
“三殿下和民女见面,皆有旁人在场见证。如果不是民女告诉四殿下,别人是怎么知道他对我的所谓感情的?”令仪点到即止,眸中神色坚定而执着。
齐谌眸色深沉似海地瞪着令仪,忽地释然一笑,耐着性子劝慰她:“我一时心急,阮姑娘莫见怪。我回去之后定会把编造谣言的人揪出来,替姑娘洗刷恶名。”
令仪满意一笑,心知以后齐谌再想献祭她的时候就不会那么肆无忌惮,便饮尽了杯中酒。
两人皆自斟自饮,室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齐谌正待召歌女进来唱曲,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之声,没等他询问情由,齐询已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四殿下,实在抱歉,这位爷非要进来,我们几个拦不住。”伙计低眉顺眼地赔罪,躬身等候齐谌的示下。
齐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伙计才领着几个大汉退了出去。
“四弟,我说你怎么这么着急出宫,原来是出来喝酒!”他环顾了一圈屋内,这才看到令仪,“原来阮姑娘也在。你们两个喝酒,怎么不叫我?”
齐谌起身笑答:“父皇给你安排了差事,我怎好耽误了你的正事?”说着便唤人给齐询在令仪身侧加了套桌椅和酒菜。
“那你便不该露了行迹叫我知道,不然我怎么按捺得住?”齐询坐下敬了杯酒,“这次就算是我来晚了,下次不许不叫我了。”
令仪含笑解释:“其实是因为四殿下代六公主设宴向我道歉,所以才没告诉三殿下的。”
齐询佯作不知:“道什么歉?”
“前两天三哥还因此说了阿瑛,这会儿怎么反而装作不知道了?”
齐询笑着端起酒杯:“原来是这事,既然提起来了,我就再向阮姑娘道一回歉。以前但凡我有任何唐突之处,都请姑娘原谅,以后必会谨言慎行的。”
令仪大方受了。
齐谌暗讽:“那日母后见阿瑛回来心情愉快,一问才知是因为这件事。我刚好在旁边,并不是特意打听的。三哥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齐询笑道:“只许阿瑛和你说话,不许她告诉我?”
齐谌笑了笑:“那倒不是。我已经和阮姑娘说好了,会查清楚是谁传的瞎话的。三哥看来和阮姑娘感情很深厚啊,不然怎么会为她训诫自己的妹妹?”
齐询眼光倏地锋利起来,刺向齐谌:“妹妹听信谣言,对人无礼,哥哥当然要教导她。你们的关系也不一般啊,你一邀请,她就出来了。”
令仪嗔道:“刚刚才把话说开,你怎么又要发疯,还嫌我被骂得不够?有人请我,我当然要到场,不然别人又要说我猖狂了。”
齐询大笑起来,瞪了齐谌一眼,便不再提。
宴罢,兄弟二人相伴回宫,两人看似谈笑风生,其实句句暗藏陷阱。
“最近听说三哥常去找阮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四弟耳报神倒快。”
齐谌忽然关心齐询:“三哥,你怎么满头大汗的?”
齐询神态亢奋得像是能打死十头牛:“可能是因为天太热了。”
两人入宫后,便各奔寝宫而去。
体内阵阵燥热蒸腾得齐询想围着寝宫跑上一百圈,又怕宫中那一道道窥探的视线出卖他,只得强行压抑不适吩咐侍从:“快给我打水来沐浴,水越凉越好。”
凉水一桶桶地换过,到了深夜,这阵骚动才看似平息下来。
只有明华殿侍奉的宫人知道,锦帐内那压抑在喉间的痛苦嘶吼,彻夜没有停息。
透过床帐,他们还能听到那个所有人眼中最没心没肺的人,一直在翻滚呐喊着一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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