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声音比停尸房的金属抽屉还要冷,"你们大半夜把我从床上拽起来,就为了这种幼儿园级别的案子?"
现场几名警员同时倒抽一口冷气。法医组组长张明涨红了脸:"茨医生,这案子手法非常专业,我们初步判断——"
"专业?"繁瑾突然笑了,那笑容漂亮得扎眼,也冷得刺骨。他蹲下身,用解剖刀尖挑起一块被整齐分割的肌肉组织,"切口参差不齐,骨骼断面有至少三次尝试性劈砍的痕迹,内脏取出时至少有两处被戳破。"他站起身,解剖刀"铮"地一声插进旁边的木桌,"这水平也配叫法医?兽医都比他强。"
聿砚抱臂靠在门框上,目光在繁瑾茨因为愤怒而微微泛红的眼尾停留了两秒。
这位传说中的首席法医起床气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繁法医,"聿砚慢条斯理地开口,"如果你能用你宝贵的三分钟给我们这些愚钝的凡人指点一下迷津,或许我们能早点放你回去睡觉。"
繁瑾茨转头看他,灰蓝色的眼睛在惨白灯光下像结了冰的湖面。他走到聿砚面前,两人身高相仿,但繁瑾茨的气压低的不能再低:"27块?"他轻声问,带着某种危险的甜腻,"你们数了多久?要不要我借你们几根手指头帮忙?"
聿砚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苦橙香,混着一丝血腥气。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监控显示尸体是凌晨1点40分被抛在这里的,但根据尸僵程度——"
"尸僵?"繁瑾茨突然提高音量,转身对着一屋子警员冷笑,"你们管这叫尸僵?看看这个关节活动度!"他粗暴地抓起一只断手在众人面前晃动,"凶手把尸体冷藏过,至少零下二十度冷冻六小时以上。死亡时间?昨天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
张法医额头冒出冷汗:"可是肝温检测显示——"
"因为凶手把肝脏单独放在室温下解冻了,蠢货。"繁瑾茨把断手扔回塑料布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闷响,"这种把戏连医学院的大二学生都骗不过。"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聿砚注意到繁瑾茨说话时右手一直在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纯粹的烦躁。这位天才法医被从睡梦中拽起来面对在他看来毫无挑战性的案子,就像是被迫用激光手术刀切白菜。
"我需要死亡时间精确到半小时内。"聿砚突然说。
繁瑾茨头也不回他:"你也配?"
"因为四点到六点之间,有三个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聿砚向前一步,两人再次进入那种令人窒息的近距离,"但如果你能告诉我确切时间,我就能知道谁在撒谎。"
繁瑾茨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转身走向尸块,动作突然变得精准而高效:"可以。"
接下来的场景让所有人大开眼界。繁瑾茨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处理那些令人作呕的尸块,他测量肌肉收缩程度,检查胃内容物,甚至嗅闻断骨切面的气味。整个过程没有一句废话,只有偶尔发出的冷笑声。
"死者最后一餐吃了海鲜意面,配1998年的Chateau Montrose。"他突然说,手指从一堆半消化的食物残渣中捏出一片几乎不可辨认的碎屑,"单宁含量这么高的酒配海鲜?真是味觉谋杀的又一力证。"
聿砚忍不住问:"你怎么确定是98年的?"
繁瑾茨头也不抬:"单宁结晶形态。这种级别的错误我二十岁后就没再犯过。"他用沾满血污的手把头发往后一捋,在额头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死亡时间:昨天下午5点15分到5点45分之间。死因是颈动脉割裂,但真正致死的是这个——"
他举起一段气管,指着内侧几处细微的灼伤:"凶手先用了电击器,让受害者失声。他喜欢安静的工作环境。"
现场警员们面面相觑。聿砚的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眼屏幕,嘴角勾起:"5点30分,我们的头号嫌疑人告诉同事他要去买咖啡,消失了二十五分钟。"
繁瑾茨已经脱掉沾血的手套,正用消毒湿巾一根一根擦手指:"恭喜,你们破案是靠抽签决定的?"他看了眼手表,"现在我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聿砚拦住他:"需要你出正式鉴定报告。"
"做梦。"繁瑾茨冷笑,"我的报告只写给能看懂的人。"他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张法医,"而不是某些连尸僵和冷冻都分不清的——"
"我亲自去拿。"聿砚打断他,声音低沉而坚定,"明天下午三点,你办公室。"
繁瑾茨似乎被这种直接惊到了,他盯着聿砚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可以试试,看你进不进的来。"他转身走向门口,又停下补充,"对了,告诉你们那个所谓的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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