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粗莽急躁的作案风格,和此前给木杓下毒的缜密手法,简直是判若两人,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陆云蔚微微眯起了双眼,从边几上捏起只被咬了一口就丢下的秋白梨。牙印不深,边缘略微泛浅褐色,看氧化程度,像是搁了两三个时辰的样子,如此说来,凶手多半是卯时前后下的手。
她又用指尖轻轻掐了掐那梨肉,只觉得汁水不多,果肉也并不怎么发脆,反倒是有些软塌塌的。估计是这贼咬了一口,嫌不够脆甜,便随手将其丢弃了。
——这贼,嘴倒还挺刁。
片刻后,她慢悠悠开口,像是随口一问,又像是自说自话:“……这附近,是不是常有野猴子或是别的什么灵巧的畜生,跑进来偷食生事啊?”
净头听了这话一脸茫然,连连摆手,这京城西南一带,哪里来的野猴子?闻所未闻啊。
他这话音未落,忽听得丈室门外,传来几声略显急促的呼喊。紧接着,便有小沙弥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说是顺天府的差役已到寺中,维那请她即刻前往法堂议事。
却说法堂里,此刻气氛剑拔弩张。
被滞留的香客一个个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七嘴八舌,怨声四起。
只听有人高声嚷道:“这都关了咱们几个时辰了?寺里出了事,与我等何干?凭什么把咱们也当贼一样防着!”
“谁知道寺里藏了什么腌臜勾当,连如今连佛祖爷都看不过去,显灵流了血泪,当真是晦气到了家!”
更有那性子急躁的,已是开始鼓噪起来:“正好!听说顺天府的官老爷们也来了!咱们也该去讨个说法!无缘无故地就把咱们这些人给困在这儿,算怎么回事!误了咱们的营生,谁来赔偿!”
几个挂单的游僧和借宿的商贾将维那与衙役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讨要说法。
维那本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之人,此刻被众人围攻,更是急得满头大汗,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一回头,恰好看见陆云蔚走了进来,眼睛骤然亮了,也顾不得许多,忙不迭地便迎了上去。
他这一动不要紧,引得满堂目光唰地一下都投了过来,齐齐地引到了刚刚进门的陆云蔚身上。
站在那几名衙役身侧的一位约莫四旬上下、作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更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耐与轻视。
此人姓李名茂,乃是应天府来的香料商人,此番为了给家中老母祈福延寿,特意参加这护国寺的浴佛法会,原是准备法会结束之后,便立刻动身返程的。
谁曾想,竟遇上了这等倒霉晦气之事。他那返程的船定在酉末时分,错过了便要再等月余,这李茂能不心急如焚?是以方才嚷嚷得最为大声。
他那信佛的老母亲见儿子在佛前这般放肆,气得坐在远处,只道眼不见为净,随行的丫鬟忙不迭地为老夫人抚胸顺气。
在堂中飞快地扫过一圈,陆云蔚的视线突然被钉在大殿右侧。
那人身量极高,半张脸隐在暗处看不真切,正斜倚着朱漆圆柱,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泥金折扇。许是察觉到了她那略带探究的目光,那男子竟也微微侧过头来,朝着她的方向,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
维那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她似乎对那男子颇为留意,便凑到她耳边悄声解释道:“陆姑娘,那位便是肃国公府的三少爷,单名一个濯字,韩濯。说起来,这位韩三少爷平日里行事,倒是有些……嗯,不拘小节。
这名字陆云蔚初听之下,并无半分印象,可一听到“肃国公府”这四个字,倒是勾起了点记忆,是那个在太子与裴妃的党争之中站错了队,落得个家破人亡的倒霉鬼家族,是原书男主仕途上最大的垫脚石。
而这位韩濯……陆云蔚的目光再次不着痕迹地投向不远处那个少年,脑中飞快地搜刮着关于他的记忆。
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原书里他似乎是个被家中养得骄纵跋扈、目中无人的纨绔,算是个戏份不多却颇为惹人厌的小反派,仗着家世没少给原男主下绊子。从原书男女主的视角来看,此人行事乖张,是个令人颇为不齿和厌烦的跳梁小丑。
想到此处,陆云蔚的心头,忽地掠过一丝极为古怪的感觉。
便在此时,维那似是也觉得有些奇怪,又在她耳边低声补了一句:“平日里不曾听说韩家这位公子喜好佛法,昨日却突然到访敝寺,还指明了要在客房暂住一日,说是要诚心沐浴,好参加今日的法会呢。”
今日法会?
陆云蔚竭力在脑中回忆了一番今日的情形,她敢肯定,自己方才在人群之中,未曾见过此人。
他既说要参加,又为何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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