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赶车的小内侍一味地甩着马鞭,他还要赶在大安宫行船收起来之前向长平殿下禀告。
他就是长平殿下初入宫那天被吩咐去养马的小内侍,齐霜给他重新赐了名——来喜。今夜赶车往四方馆送齐国的小太子和国舅也是齐霜姐姐嘱咐他的,只是探听他们的闲谈而已,这事并不难。
在最后一条船被宫人收起之前,来喜终于赶上了,他把马车安置好后便匆匆赶来大安宫,给守船的护卫看了眼长平的手信,便撑着船往折花楼赶去了。
他喘着气来到折花楼,齐霜让他喝口水歇歇,称长平殿下正在沐浴更衣,让来喜稍等片刻,来喜被惊到一般,不住地谢过齐霜,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水杯小口喝着。
大概过了一刻钟,他被人引着到了折花楼楼顶的小阁楼上,这里四下开阔,抬头便可看见漫天的星辰以及中秋的月亮。
长平殿下半倚栏杆,正在齐霜的劝告下饮下了半碗汤水。
殿下似乎很意外自己出现在这里,他听见殿下对齐霜说,“阿霜,你又自作主张了。”殿下好像对齐霜姐姐的行为很是头疼。
“我虽不知你与兰大人有什么前尘往事,但他今天明显是冲着你来的,又是齐国的人,大意不得。”
齐霜把姜云尔按在绣凳上,给她倒了杯水,“况且,万一他身上有箭毒的解药,这不比在偌大的京都找到一个刻意藏身的白隐要快得多么。”
见姜云尔又要说,齐霜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糕点,“事已至此,你就算要骂我也等听完来喜的回话再说。”
齐霜示意来喜,来喜便将自己听到的谈话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姜云尔。
夜已深,姜云尔仰头看着头顶的月亮,下意识想要摹挲腰间的金铃,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将金铃借与了兰萧。
说起好笑,金铃还是他赠予自己的。
顾祁。
姜云尔还是习惯用顾祁称呼在雁州时的他,其实他那时候就已经初现端倪了,只不过自己年少太单纯,过于信任他了。
有段时间,他总是早出晚归,每日早晨天都还未亮,姜云尔就躺在床上闭着眼假寐,听他刻意放轻的动作,披衣跻鞋走向小厨房,接着便是添柴烧水的咕嘟声,锅铲与铁锅相碰发出清脆响声,为她备好去军营的饭食,她一直紧闭着眼,假装自己不在意,然后在他临走之前亲吻她额头时,突然睁眼,问他今晚要不要陪她一起吃晚饭。
他总是弯弯眼睛,告诉自己,别等他太晚。
那时是姜云尔对他情意最浓时,姜云尔恨不得日日都与他在一处,于是顾祁乘月而归时便看到坐在门槛上的姑娘托着腮睡去,身旁是跳动着的烛火火光,她整个人一半被烛火照亮,手中磨了一半的红缨枪的箭头掉落在地,顾祁将箭头安置好,吹灭堆叠了一层又一层烛泪的蜡烛,弯腰抱起姜云尔。
姜云尔被他的动作弄醒,双臂环过他的脖颈,扣着他背上衣物的纹样,贴近他的耳朵,犟嘴说“我才没有在等你,只是磨箭头忘了时辰。”
初醒的小姑娘嗓音不复清晨时那般清澈,浓浓闷闷的嗓音透过顾祁的耳朵传进心脏,为她而跳动着。
顾祁轻声应下,一只手抬起掀开竹帘,抱着姜云尔跨步走进屋内,落下的竹帘在他二人身后隔绝漫天的星光与嘈杂的虫鸣,屋内的二人已相拥睡下,明日又是个好天气。
后来,顾祁就带来了两枚精巧玲珑的金铃,情动时顾祁将金铃系在姜云尔的手腕上,亲吻她的耳垂,“铃响,便是我回来了。”
“不要等我那么晚,尔尔。”
“更深露重,我会担心。”
从那晚之后,顾祁倒是在家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问他也只是说生意稳定下来了,雇了人替他经营,那两枚金铃倒是没有再发挥过什么正经作用。
回忆固然长,在脑中不过一瞬而已,姜云尔缓慢地眨了眨眼,伏在桌案上刷刷写了几行字,折好后又把自己的手信取出一同交给了来喜,“你明日再去一趟四方馆,告知兰萧,游临安我有事无法陪同,他若疑问你就让他看这封纸笺。”
来喜应下便告退了。
偌大的折花楼阁楼便只剩下了姜云尔和齐霜,姜云尔甚是疲惫地靠在了美人榻上,颇为头疼地敲了敲自己的头。
轻轻叹了口气,仰头看向远方的月亮。
今夜怕是难眠。
“阿霜,想问什么就说吧。”
“关于我与兰大人的一些前尘往事。”
更深露重,烧灯续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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