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景不放心又拜托荣润找他母亲的律师事务所进行咨询,保护隐私,他没有具体透露受害者的名字。
荣润倒也没有磨叽,周末没约他出去写作业就都是好事情。
过程不算复杂,但是终究是人情社会,邻居们并不愿意过多参与作证,没有更严重的伤情证明,只能是暂时的申请保护,没办法办理监护人转移。
学校层面很重视施云醒的成绩,愿意出面提供住宿保障基本的学习环境,施云醒可以周末在学校留宿,节假日如果有困难或者无其它亲戚处可以住宿,可以住在教师宿舍的一楼空置的杂物间。
这样也很好了。
至少都有阳台或者窗能看到西落的太阳。
二十四岁的施云醒已经忘记了那时宋康长听见消息时的表情。
宋康长辩解他养人养大了十几年,算什么虐待,多少断脚断手没书读的小孩,说施云醒不孝。
宋康长这样认定父为子天的传统自我主义的人,根本没办法想象匍匐于他拳心的那只幼兽有一天挣脱牢笼能跑远,狰狞又惶恐的复杂面庞上,那怒瞪出血丝的眼睛在鼓动,锋利的牙尖威胁地憋出那句你逃得掉吗?
施云醒自此梦魇了很多年。
那种逃离的感觉像是剥落腐朽的根系,知道那附着的是无用且有害的,却无法铁心地的逃离,因为他十七年的过往都在那根腐烂的根系上攀附着,直到化作泡影,他就失去来处。
宋康长说得对,在巨大的时代洪潮中,他不是最惨的那个,自怨和自我悲伤似乎都失去了资格,他有条件向上爬那就要疯狂地爬到顶峰,可哪怕这样想着,仍有排解不掉的那种郁结酸酸苦苦的窝藏在心里。
贡景能看出来,也只有他在跨年的月夜点燃了小烟花棒递给他玩,带着醉意嘀嘀咕咕说,看到伤口,我就心疼你。
贡景酒量很低,拿饮料没看,掺杂了低度数酒精的果汁就能把他灌醉。
他说,人很坏,但是施云醒是最好的。
心为他疼,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施云醒觉得这句话比绚烂的火光更耀眼。
那栋屋子将彻底不再是他的归宿,他刚识字时三代同堂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终究成为阴暗看不到阳光地方的一片灰雨。
雨里是施蕴温柔的背影渐渐飘成灰色的花。
融合在细碎的金色光透过百花薄帘造成的万花筒里,民宿的床上,施云醒颤了颤眼皮,醒了。
是个好天气。
滇省的夏季总是多变。
施云醒拉开房门,贡景穿了一身多巴胺色系的穿搭,是他给买的新衣服,薄荷绿的宽松淡条纹衬衫上系了一根淡蓝色的领带,黑色的工装裤边挂了一个幽灵小挂件。
青春活泼男大风。
施云醒视野被点亮,笑了一下。
贡景凑近手上还端了一杯温开水:“笑什么。不是你买的衣服吗?”
那杯水被递给施云醒。
“不是。”
施云醒顺应地喝了,落在贡景系的宽松的领带结上,单手把他拉上去了一些,“山里捡的。”
贡景早上特地拉松的领带,就暗自谋划施云醒来系,连这杯水也是恰好的三十八度。
他微微抬头,喉结性感地动了一下,没有自然,全是刻意。
贡景:“噢。老板能捡一个情侣装出来吗?”
施云醒咕噜喝完了水,“可以给你捡一个野人装。”
指的山上那种巨大的古老蕨类叶片。
早餐后,施云醒开始把各个平台更新同步,又把民宿内外的监控全部连接到电脑系统里。
门外的电子院铃响了,仿铜钟的声响,施云醒也有些好奇是谁。
开了门,发现是山脚的阿嫲,阿嫲姓和,热情开朗,脸上总带着泛红的笑意,民宿搭建的时候就帮了许多忙。
施云醒连忙迎人进来:“和婶。”
“哎!”和婶摆了摆手,把后边的树苗一起拎了进来:“这是家里亲戚养育的树苗,送你们一颗,将来可以种在小院里。”
“我们纳西族平常说祝福语,就会常说孜子举事,就是祝愿山里有茂密的树林。种下一棵树,这里就是家了。含依巴达会保佑你们。”
含依巴达是她们观念中,是所有树木的母亲,是维系人类生命的神树。
施云醒接下了,想付钱,和婶拒绝了:“不值钱。”
施云醒装修屋子前,有了解过当地民族的习俗,纳西族有山林自然崇拜,认为人与自然彼此平等,并不存在谁驾驭与掌握谁,重视自然的保护。在民宿的设计中,他就特别要求了突出山野自然的绿野风格。
和婶进门时拍了拍裙面,笑得很开朗,进到民宿内部赞叹了句:“漂亮。”她的普通话有一些口音,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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