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儿!你醒了罢!”入眼便是郭靖方正宽端的大脸,眉眼间俱是喜色。
昨日郭芙抹着泪儿哭嚎着爹妈闯进陆家庄,拉着黄蓉的袖子抽泣,一个劲叫唤着:“救救杨大哥,救救杨大哥。”郭靖听了信赶来心道莫不是女儿又闯了祸,结果还没进院门,黄蓉便迎过来笑道:“靖哥哥,这下你可要得意了。”
郭靖挠头:“蓉儿,有甚么可得意?”
黄蓉笑而不语,只推开虚掩的门:“你瞧,这是谁?”
郭靖顺着看过去,一个衣裳破烂,目肿鼻青的少年安安静静躺在榻上,呼吸起伏间更显得他身形瘦削,面无人色。此时杨过脸上的污泥黄土均被擦拭干净,只一眼郭靖便心中大震,像是看到了活生生的康弟。他心中难受得厉害,又听闻是自己乖戾的女儿所致,言语间便把郭芙同二武兄弟一通狠批,直教郭芙哭足一日,眼睛肿得似两颗核桃。
杨过身体本无损伤,只是心衰力竭导致的昏迷,如今醒来后便觉神情气爽,无一不适。
郭靖看杨过不言语,红着眼眶将他搂入怀中:“过儿!前些日子芙儿传信回来说你不在全真教,教我好生耽心,如今你来了,真再好也没有了!”郭靖心情激荡,爱重地拍着杨过的肩背。
杨过本在郭靖欺身上来时全身暗运内功,护住要害。然此时听得郭靖爱怜至极的话语竟是也红了眼眶,只此时他心里念头翻涌,便从郭靖怀里轻轻挣脱出来,道说:“我身上脏,莫弄污了你老人家的衣服。”这两句话甚是冷淡,语中颇含讥刺。说着又想起郭芙的折辱,心中冷笑:“郭芙这丫头竟还记着我个小黑鬼在那全真教?”
郭靖不知他拐弯的心思,只想到这孩子自来没爹没妈,如今师门对他也讳莫如深,想来也总不顺意。他本欲问询全真教之事,但看他神色恹恹便觉得倒也不是时候,于是引着杨过见礼:“这是你郭伯母,那是你芙儿妹妹。”武氏兄弟挨了师父责骂,又被武三通提着耳朵拎了出去。
杨过此时才转头发现黄蓉正神色淡淡地站在床前,而郭芙往日神采奕奕的杏眼红肿着,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躲在黄蓉身后。
“郭伯母,郭大小姐安好。”杨过垂眼,不敢多看。
“过儿,你长大啦。”黄蓉看他冷淡的模样,心里为郭靖伤心。
郭靖本想再叮嘱安慰一番,丐帮弟子忽禀报有远客到临,黄蓉向杨过望了一眼,自与郭靖出去迎宾。郭靖向郭芙道:“杨家哥哥是你小时候的同伴,你好好招呼他。”言罢又不放心极了,补了句:“莫再欺负他。”
郭芙委屈得厉害,心想:“哪个欺负他了。”但她向来惧怕郭靖,又看他虎目圆瞪,威吓凌凌自闭了嘴,垂下脑袋。
靖蓉携手离开,屋内就剩杨过与郭芙二人。郭芙拉过一把椅子坐上去等了半晌,也不听杨过出声,便偷抬了眼瞧他。此时杨过也正打量她,两人视线对撞,杨过睫毛一颤,开口道:“你偷瞧我做甚么?”
郭芙被抓包,焦急又羞恼地讷讷出声:“我……我……我瞧瞧你身体还好不好,你那日登时倒地不起,可吓坏了我。”
郭芙水汪的眼睛避开杨过视线,只垂着脑袋乖顺说话,杨过心中一动便有了计较:“你那俩师兄恁的凶残,也幸得我杨小子命大,才不教他们谋害。”
那日事出突然,本就是因郭芙而生,她心里亦是愧疚,但这时苦主诉苦,郭芙却颇有微词:“耶律大哥说你少年英豪,谁知你连两下绵软的推搡都中招。”
“哼,哼!我哪里比得上耶律兄,人可是全真教高徒,更比不得郭大侠的好徒弟。”杨过心中忿忿,连哼两声又将“好徒弟”三字咬得格外重。
郭芙不晓得这人怎么总怪声怪气说话,本听得他讽刺大小武兄弟正要发怒,但又听到全真教,当下就转了心思道:“耶律大哥怎是全真教门人?那你们岂非师兄弟?”猛又想起那日在终南山探听杨过消息不得时的困惑,此时略带埋怨道:“那日我去全真教寻你,那些牛鼻子老道将你的落脚之地捂得严实。”她摇头晃脑说完又突然想起什么:“你莫不是犯了什么大错?”郭芙虽脑筋转不很快,但总有些莫名的精准直觉。
杨过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豁地睁大,水光盈盈的折着窗棂上的光,心就像泡在一缸温水里,沉沉浮浮。杨过在心中暗骂自己,又想:“杨过啊杨过,莫不是你天生风流,遇到貌美女孩便怜惜意起,她郭芙便是九天仙女下凡也比不上姑姑十分之一。”心中稍安,便抖抖眉毛,满不在乎道:“犯不犯错的,我师父都不要我了呗。”
“杨大哥,你师父干么不要你?”
“那原因可就多啦。我又笨又懒,脾气不好,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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