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玉低头望着陈欢隆起的腹部,那里正孕育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新生命。
“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沈以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安抚的笑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把陈欢的行李扛出来,稳稳地放到包工头叔叔那略显陈旧的轿车后备箱里,随后拍了拍箱盖,接着说道,“安心养胎,孕妇太操心可不好。”
“那你在家可别到处乱跑,别给陌生人开门,假期结束到了镇上记得给我打电话,知道没?”陈欢叮嘱道。
“知道啦知道啦。”沈以玉催促她上车,和包工头叔叔眼神致意后,便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汽车,直至那车影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松了口气。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将床底一个金猪存钱罐拿出来,这是她二十几年存下来的零花钱,从未动过,此时,她却毫不犹豫地将它高高举起,重重地砸在地上,“哗啦”一声,硬币散落一地。
沈以玉跪在地上捡钱,忽然摸到一张泛黄的糖纸——是十四岁生日那天,聂琪用捡来的塑料瓶换的椰子糖。
自从聂琪转学后,她们就再没联系了,不知道现在她过得怎样了。
沈以玉拿包把所有的硬币都装起来,出门去小卖部全部换成了纸币。
她又将母亲房中上锁的木箱打开,拿出里面一半的积蓄。
上学时用的行李箱被塞得满满当当,在夜深人静之时,万籁俱寂,她静悄悄地出门,拖着箱子来到老槐树下,等着林孀的出现。
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的紧张和期待。
夜影中晃出一个单薄的身影,背着一大袋衣物的林孀朝沈以玉小跑过来,斜挎着一个针织毛线小包,里面似乎装满了钱币,随着她的跑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今夜,是她们的出逃时刻。
如此大胆,荒诞,自由。
她们是少女和少妇,警察和疯子,同时也是两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手中捧着《飞鸟集》的那个女人成了封面上自由飞翔的飞鸟,只是还有一只小鸟靠在她身边,和她一同翱翔。
两人路过村口那略显破旧的庙堂时,在昏暗的灯光下,沈以玉又看见了墙壁上那诡异的黑红色的粉笔画。
那些扭曲的线条和怪异的图案在昏暗中显得格外阴森。
这一次,她微微侧身,忍不住问身边的林孀:“你什么时候又画了这些画啊?”
话一出口沈以玉就后悔了。
林孀颤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腕骨在她掌心轻轻战栗。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惊起一树栖鸦。
“这不是我画的,我从来没有在这里画过什么。”
奇怪的、诡异的画破坏着庙堂的神圣,掌管庙堂的张大爷和母亲一致认为是林孀这个女疯子画下的,此刻林孀的否认在沈以玉这里留下了疑问,她感到十分愧疚,愧疚自己说错话了。
“那应该是哪个小屁孩画的,想要嫁祸给你,我觉得肯定是那三个臭皮匠之一。”沈以玉皱着眉头,一脸笃定地说道。
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林孀想起那天在老槐树下,沈以玉像个英雄一样用红绸带扫过那三个坏小孩的脑袋,不禁笑得特别开心。
“多笑笑,我喜欢看你笑。”沈以玉温柔地看着林孀,脸上也浮起笑意。
她们没去多想,坐上深夜的大巴,大巴车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景色如幻影般掠过。
她们像两株被连根拔起的植物,根须上还粘着故乡的泥土。
到火车站后,她们又买上了两张通向黎明的火车票,紧紧攥在手中。
她们靠在一起,在火车的摇晃中,互为彼此的橡树,相互依靠,相互慰藉。
火车上都是熟睡的人,鼾声呼吸声此起彼伏,但没有人讲话,车厢内很安静,沈以玉的内心却如同火车开动时的轰鸣声一样振奋。
这是她活了二十几年做的最为大胆最为放肆的一件事情,和相爱的人一起出逃,去向一个未知的城市。
没有人知道前路迎接她们的会是什么,但正是因为这样的未知和不确定性,让她们深深着迷又期盼着。
沈以玉靠在林孀的肩头,右手牵着她的左手,垂在两人相靠的双腿之间,渐渐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美梦。
与先前那个噩梦完全相反。
梦里沈以玉穿着婚纱,像云朵一样轻盈,坐在一只小鹿的背上被载着奔跑,一路上鸟语花香,穿过长满蔷薇的秘密基地,来到一片充满自然气息的森林。
森林深处有一间糖果屋,和童年时读到的童话书一样,是充满甜香的梦幻糖果屋,五颜六色像彩虹一般耀眼。
更耀眼的人从糖果屋里走出来了,是同样穿着洁白婚纱的林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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