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司的人来八卦了。”年方杰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皱起的五官。
“懂了,忘了拉黑了。”莎莎伸出手,“不忍心下手的话,我来帮你。”
“我又不是你,动不动就拉黑人。”年方杰犹豫了一下回复。
【挺好的,打算再休息一段时间,不用啦。】
“你这烂好人脾气啊,我都不屑说。”莎莎摇摇头,继续吸溜她的意面。
“唉,拉黑只是一时痛快,人生太长,圈子太小,还是做人留一线吧。”年方杰劝解,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唉呀,那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别再想了。”
“我知道,唉。”
理性上是这么想,但又是房租又是前司,年方杰的心情被影响地有点彻底。
莎莎看到他黑着脸丧气戳着色拉一口都吃不下,大手一挥点了一份炸鸡块。
“来吧,我请你。吃点垃圾,对付垃圾。”莎莎把炸鸡丢进年方杰碗里。
“说好了我请的。”年方杰坚持道,拿起手机去扫码。
“得了吧小杰,等你真的掰弯了倪图钧,再请我吃饭也不迟。”莎莎也扫码,年方杰听到倪图钧的名字慢了一拍,付款失败。
倪图钧叫小杰的声音浮现在他脑海里,年方杰一下又脸红了起来。
真没出息。
***
倪图钧的周末和往常没什么区别,整理房间,洗衣服,烫衬衫,擦鞋,做备餐,一切按着他的计划井然有序的进行。
下午两点五十,执行变数最大计划:给母亲和妹妹去电话。
倪图钧是单亲家庭,三兄妹中大哥跟了父亲,他和妹妹跟了母亲。两人仍然生活在A国,他一个人回到中国工作。
妹妹抱怨他不关心家人,所以他每个月的第三个周末,会给母亲打电话。
“妈。”倪图钧略显局促地叫了一声,“这个月过得如何?”
“与上个月没什么分别。”母亲的声音平静,“身体状况平稳,复查结果指标仍然在临界值,继续接受治疗。”
“用药情况?挂了电话后拍照发给我。”母亲查出癌症后,倪图钧就安排她了他母校的附属医院,那里有最先进得治疗方案。
可是母亲和妹妹都执意不肯。
“TJ,你不是医生,无权干涉治疗方案。”母亲拒绝了他的要求。
“我只是关心一下。”倪图钧耐着性子解释,“我作为子女有权了解情况。”
“我说了,身体情况平稳。”母亲毫无感情的声调复述了一遍刚才的话,“YJ在旁边,需要我转给她吗?”
“……好。”倪图钧知道,和她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电话转给了妹妹雅钧。
“找我做什么?”雅钧的声音很不情愿。
“妈的药物治疗清单,拍一个发给我。”倪图钧重复了一遍。
“你做药做疯了?”雅钧也并没有打算配合。
“我是按你说的,在表达关心。”倪图钧开始失去耐心,“这是我擅长的领域,我知道药品的适应症和不良反应,可以给你缓解建议。”
“不需要,生病就该交给医生。”雅钧毫不客气地再次拒绝。
“你们选择的医院在子宫内膜癌的治疗上先例太少了。”倪图钧的语气也不再和善,“医生的方案如果又问题,我可以让O大介入……”
“倪图钧!”
雅钧已经很久都没叫过他哥哥了,“我们三个孩子,妈最喜欢你。一个月你也就来这么个电话,还句句不离自己的本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能再自私一点吗?是想让我们每一个人,都当你的小白鼠?”
倪图钧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
争吵解决不了问题,陷入死局,他干脆地挂了电话。时钟指向三点,他换上运动服,出门跑步。
这样的交流模式他早就习惯了。
从他记事起,母亲一直是个冷漠的人。父母还在一起时,总有人说父亲有福气,她长得漂亮,不闹脾气,人聪明,不会沾花惹草,也不会嫉妒吃醋。
可最终父亲还是想找一个温柔乡。
真是愚蠢。
倪图钧跑到了江边步道,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江边绿地聚集着踏青的人群,此刻正悠然享受江堤春色,与好友家人合影留念。
而倪图钧像经过栖息雁群的一只孤鹰,目不斜视地围绕着这片祥和之地滑行盘旋。
父母离婚后,大哥博钧跟着父亲搬去了另一个城市,但他对兄妹俩的关心甚至比母亲还要多一些。
妹妹小时候和他关系很好,而从某一天开始,就很少再和他说话。
可能是因为,只要发生矛盾,母亲都只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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