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鸢有了何老婆子的同意,立马去了后山坡,把那三颗病病歪歪的菘菜全给挖了。
三颗菘菜,都还没有一斤重。
等粥熬得差不多了,她才洗了两颗最小的菘菜,切成一一条条,放到骨汤里炖,再掰两瓣屋角下的蒜,拍碎切成蒜蓉放进去,最后撒一小撮盐,香味直接就飘散了出来。
一碟菘菜放上桌子,热乎乎的,还飘着香味,春花和秋花都扒拉着桌沿,盯着吞咽口水。
陆鸢往骨头粥里也撒了一小把盐搅拌,分了四碗不同分量的骨头粥。
分好后则放到水盆里用凉水晾着,接着洗锅,用骨汤熬米汤。
米已经碾成粉了,煮开了就成,花不了多少时间。
过了好半晌,陆鸢把粥端上饭桌,喊道:“吃饭了。”
何老婆子从屋中出来,看向桌上简单的吃食。
不知为何,明明是很简单的吃食,仅仅是看着,就已经觉得很美味了。
吃上第一口有味道的菜时,嘴巴淡了六天的陆鸢,险些红了眼。
再喝一口带着肉香味的粥,她才觉得这六天下来,终于活得像个人了。
何老婆子也在尝试过后,难得夸赞道:“厨艺不错。”
两个孩子一句话也不说,只埋头喝粥。
陆鸢给她们各夹了几根菘菜。
春花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娘:“娘,这粥好好喝呀。”
秋花不会说句子,抬起头,也囫囵不清的说:“娘,好。”
陆鸢也吃得满足了,是以对她们笑了笑,叮嘱道:“慢点喝,别给呛着了。”
暮食过后,便开始洗漱。
陆鸢今日走了许久的路,腿脚透着隐隐酸痛。
家里的盆呀,桶呀,都是用来洗衣洗澡或是打水用的,不便泡脚,她便用布巾湿了热水,然后再敷到小腿肚上,反复几遍,以此舒缓疲惫。
*
入了夜,何老婆子点了油灯,到孙子的屋子说话。
“晟哥儿,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原来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说到什么就去做,半点都不含糊。”
“前日做竹床,且说要开垦菜地,今日还与我说,她要做豆乳饮子到市集上摆摊卖。”
“你说这么一个巧慧能干的,怎会把日子过得这么差?”
“而且,祖母发现自个好似被她牵着走了。祖母是多小气的一个人,可地里那几颗菘菜,我愣是同意她全摘了”
祁晟听着祖母的话,对苏氏的好奇又多了几分。
根据祖母的话,不难听出苏氏不仅干活利落,还是个能说会道的。
可就如同祖母说的,就这么一个利落且能说会道的,怎会让婆家欺辱至背井离乡?
何老婆子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把这两日的事都说完了,才止住了话头。
她坐在床边上,安静且眷恋地望着孙儿。
半晌后,抬起手轻抚了抚孙儿的脸颊:“晟哥儿,你到底何时能醒呀?祖母想你了。”
原本存了死志的祁晟,在听见祖母的话后,心底油然升起了浓浓的愧疚。
祖母已近六十岁高龄,却一而再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也要眼睁睁看着亲孙子的生命慢慢流逝,却也无能为力。
这是他的不孝。
若真有个曾孙陪着祖母,或许祖母便不会孤单了。
只是他不愿。
祖母或有了慰藉,但同时也会苦了另一个女子。
这年头生活不易,寡母带着两个年幼孩子便已经够苦的了,再多了一个孩子和一个老人需得赡养,压力实在太大了。
还不如寻个年纪大些的鳏夫嫁了,有人帮衬着,也总好跟了他这个什么都帮衬不了,还需得人照顾的活死人要来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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