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王怜花,他尚不知眼前这位如玉俊秀的青年人是何许人也,反倒是一向都很沉得住气的木道人手下微微一顿。
他怎么会来武当?
“久闻道长棋艺天下第一,在下王怜花,冒昧前来,想向道长讨教一二。”
绯衣男子手执折扇,款款笑道,姿态温和有礼,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木道人不知道面前之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不日前刚刚得到隐形人组织传来的消息,宋雁归已死,任务已经完成。
心腹大患已除,再没有人能拦在自己面前,妨碍他夺得掌门之位。至于王怜花……或许,他还不知道宋雁归已然身死的消息,或许他已经知道了,此刻哀莫大于心死,垂死挣扎而已。
心中思量万千,木道人面上无有不应地笑呵呵应了声“好”,做了个请的手势。
石雁皱着眉头捋须沉吟,起身让座,心中不免疑窦丛生。
关于宋雁归并非总角小儿一事,江湖上沸沸扬扬传了许多天,他本以为她会很快回返武当,但自羊城西门吹雪与假“叶孤城”一战之后没多久,宋雁归便意外销声匿迹。
有人说宋雁归其实是练了邪功走火入魔而至身体缩小,实际已有百岁高龄。也有人说她蛊惑了西门吹雪、陆小凤、花满楼等人在内的一干武林豪杰,实际是个采补阴阳的妖女,意欲颠覆武林……
不管多难听,种种传闻甚嚣尘上,连同武当的声誉也受牵连,认为石雁轻率传位是受了这个妖女蛊惑的大有人在。
木道人就是在传言最盛时回得武当,他语重心长地劝石雁好好考虑,武当百年清誉绝不能毁在一个来路不正的女子手里。
“谣言止于智者。”石雁缓声沉吟:“传言捕风捉影,若武当清誉这么容易便毁于一旦,那这清誉未免太过廉价。”
他意味深长道:“何况也尚未见她行事有违武当门规。真到那日,武当自会酌情而定。”
木道人笑着称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到“有违门规”四个字时,他心中一刺,藏在袖中的手倏然紧握,心中杀意渐生。
石雁原以为木道人期望落空会很快离开,可对方却似突然改了云游性子,在武当逗留不去,常常与他对弈。说是手谈,可从他几乎压抑不住志得意满的神色里,石雁只感到一阵深深的忧心。
他这位师伯多年来极其善于掩藏自己的野心,可看他如今懒于伪饰的情态,分明是有什么大计得成。联想到自羊城之后再无人见过宋雁归,石雁不由得担心连她也遭了木道人的毒手。
对弈已经开始。
王怜花执白子,笑得漫不经心,偏棋路诡谲难测,木道人想到眼前之人在他幽灵山庄做的好事,有心杀一杀他的气焰,手下毫不留情,白子很快落入下风。
王怜花沉思凝眉,自一开始的自信张扬变得举棋不定,忽地轻“呀”一声,原来是白子落在棋盘尚且空着的一处位置——一处极坏的位置,他以扇抵额,发出一声懊恼叹息。
“也罢,落子无悔。”他摇了摇头,揽袖轻啜了口茶:“道长请。”
“呵呵年轻人,到底失于冒进了。”木道人语重心长地轻笑摇头,他举杯亦饮,淡淡道。
胜局已定,他此刻胜券在握,在步步为营中一路高歌猛进,直到……一路白棋斜刺入中腹,分明是孤军深入的无用行径,却在他的围追堵截里反将一方黑子整块孤悬!
木道人脸色微变——是刚才那颗……白棋。
修长手指轻提黑子,局势倒转,一路败退,终以寥寥数目之差,白棋胜出。
“哎,到底失于冒进了。”王怜花以扇遮唇漏出一声轻笑,原句奉还。
“承让了,道长。”王怜花执扇作揖,面上有礼,只眼里的惫懒和嘴角笑意讥诮,叫人隐隐察觉锋芒。像是在说:
什么围棋天下第一,不过是浪得虚名。
木道人从未经受过这样的羞辱!但他有苦说不出,有怨不得诉,只能憋闷在心里,面上还得赔笑着大度夸对方一句“青出于蓝胜于蓝”。
可对方竟也不看他,而是望向屋门外的方向,他朝来人笑,一个真切温柔的笑意:“怎么来得这么慢。”
谁在屋外?
木道人顺着他的目光朝屋外望去,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那青衣身影分明是……这怎么可能?!
“两位道长好啊,”宋雁归揣着手笑嘻嘻道:“路上有事,耽搁了片刻。”
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划向木道人,后者心中一紧。
他死死捏着黑棋,张了张口,发不出言语,内心惊涛骇浪。
他怎么也想不通如何会棋错一招,如果隐形人组织都不是她的对手……那他的幽灵山庄……
正如原本纵横捭阖的局面一朝打破,再想重振旗鼓,已是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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