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被蒙过头,竟还挡不住那催命的响声,她忍无可忍睁开眼,摸过外袍随意一裹,蓬头垢面睡眼惺忪,拖着比老牛还沉的步子去开门。
冷风顺着打开的门缝灌进来,却没扑在兰蔷的脸上,面前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风,颇为不悦地俯视她。
危离的视线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圈,“忘川池今日开放,你竟还能睡……”
砰!
猛然扣上的门板无情地将他的话从当中截断,声音戛然而止。
兰蔷的双手紧紧推住门,双眼睁开的尺寸从方才的瓜子皮骤然变成了杏核,静止在原地,一时缓不过神。
她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醒了没。
危离叫她起床?
一定是她开门的姿势不对!
不,一定是睁眼的方式不对!
她正犹豫要不要回榻上重新再睁一次眼,森然鬼气如泛滥的海草般自身后蔓延出来,她连寒颤都没来得及打,已经连脸带身子砸在了门板上。
冰凉的铁掌掐住她的后脖颈,摄人的气势冰山一般压住她身体的每一寸,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得能削掉她的耳朵。
“本事没长胆子倒大了不少,你若实在求死无门大可以直说,本尊定可让你死得非同凡响,永世刻骨。”
此时此刻被压在门板上,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前无古人的“鬼压门”,兰蔷也不用纠结睁眼的事了。
这下真醒了,再不醒就再也不用醒了。
她的魂差点从脑袋顶上飞出来,半边脸蛋还被压扁在门上也顾不得了,着急忙慌讲话,口齿含混不清。
“不不不不英明神武的恶鬼之首危离的事情,小的哪敢不放在心上,方才也是激动的,一见您来我赶紧就准备梳洗出门啊,这才……一时心切,一时心切。”
危离闻言,抬起半边唇角笑了,露出点森白的牙尖,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还积极上了。”
“那是必然!”兰蔷义正言辞,“锢魂铃能否制成无所谓,您的无上仙力那必须得全数奉还,事情一日不成,我都寝食难安!”
危离听她张口就来胡扯,分明没过脑子似的,大把的奉承话却流水一样往外倒,话说完了,人看着也没多真诚,偏生就是一直有话可接。
他无情嘲道:“可我瞧你睡得挺香。”
寝食难安的兰蔷闻言一哽,“这,这我不也是多梦难眠嘛,人不清醒的时候手就容易不听使唤,您上次不也……”
果然话说太快就会出岔子,兰蔷猛地一个激灵,将后面的话尽数卡在喉咙里的时候,周遭气压已然瞬间沉下去。
连带着门板都冷了三分。
完了。
兰蔷人都僵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真是棉花打的胆子流水的智商,迟早得被自己给气死。
后颈的力道猝然加重,她感觉整个人被往上提起来,虽然没有那种要被掐死的痛感,但她也真怕危离旱地拔葱,卸掉她的脑袋。
祖宗又开了金口,语调都欠了悠闲,跟气氛一起沉下去。
“上回只是意外,若不想就此变成痴呆小儿,你最好将这事忘了。”
得,祖宗尴尬的时候也还是这么有气势。
兰蔷扒着他的手腕从善如流:“我什么都没说啊,发生什么事了,方才谁在说话?”
她脚下倏地重新踩在实处,危离的身影消失不见,留下一句简短的话传进她耳中。
“给你半刻时间。”
看着空下来的房间,兰蔷呼出一口气。
拿到金忘川在即,危离的容忍度都变高了很多。
只是……
现在外头天色他爹的比锅底还黑,叫鸡起床的鸡都还没起,他们大半夜的跑出去到底是要干!什!么!
闹鬼吗?!
她在心里狠狠咒骂一百句,手底麻利地穿衣整理,半点都没耽搁。
推开门时不多不少,正好过去半刻,门外竟还站着白雁归和姬千,此时都朝她望过来。
姬千不用睡觉兰蔷知道,但她震惊地望向白雁归,“你怎么也起这么早,姬千叫的你?”
白雁归摇头:“我睡不着,听见动静就出来了。”
兰蔷:“……那我们现在去找楚十真?她若没醒,我们起这么早有个鸟用?”
白雁归昨日被她撺掇着给楚十真送了些灵药,于是道:“楚十真在钧石洞疗伤,叫我们天明去寻她便可。”
可是你自己看这天它明了吗?
兰蔷刚想张口质问,就听得旁边传来一声冷笑,危离不咸不淡道:“今夜只有一人睡得昏天黑地。”
兰蔷:“……”
别骂了,祖宗。
。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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