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鹿鸣垂眸片刻,方才开口,仿佛倾吐肺腑之言:“王爷,边境将士惟愿征战沙场、护国佑民,若囿于权力争斗,岂不可惜?”
萧正则放下茶盏,食指滑过油滴釉的杯延。
容鹿鸣迎向他锋锐的目光,“我容家全无利欲之心,只愿为国之利器,在外杀敌,敌退但求抽簪。”
萧正则唇角微挑,若有所思,似是刚刚说了句玩笑话,又似在斟酌胸中谋划。
容鹿鸣思忖,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归宁那日,恰逢左相容止古稀之寿。清早,宫中传来消息,说皇上龙体大好,除了依例的赏赐外,照旧驳了容止致仕的折子,还特命相府大宴庆贺,为着驱散笼住京中数月的病气,并想借此吉庆由寿星相引,同为圣上祈福。
容家一众人等忧心忡忡地谢罢恩,即听管家进来通禀:有贵客上门。
平素不问政事的五王来了,八王、十王都来了,最后,三王也来了。俱说是奉了皇后口谕,前来贺寿祈福。
三王与七王素来不睦,他这一到,不少人的心就乱了。
日光照眼,容鹿鸣在蓊郁洇润的园中左弯右绕,撇开侍从,悄然闪入月柏轩自己的院落。曳动的竹影印在她脸上,看不出表情。
现下脱身无望,她亟需一封南境军报——战败的军报。侍立的暗卫听令一怔,旋即会意,领命而去。接下来,是眼前的困境,她吩咐侍卫,迅速将各处布置停当。
皇后着王爷们前来贺寿?她哪有这般心思,怕是想让王爷们在这相府里闹一闹。别人容鹿鸣是不管的,可若是萧正则在这儿动了手,那容家与他的牵绊可就真的解不开了。
阿耶也不必再上书致仕,直接同萧正则一并治罪了事,容鹿鸣心想。
被念及的人此刻推门而入,盘金绣雅青长袍,一派儒雅俊逸,不复私下的狠戾之色。容鹿鸣刚要起身行礼,被他轻轻按下。
萧正则抬眼望向窗外,“王妃真是未雨绸缪啊,不过,他不敢。”
容鹿鸣面色一沉,“三王必不会冲动,我担心十王……和你。”后两个字她没说出口。
“哦?”
皇后这安排,大抵与宫闱秘闻脱不开干系。
容鹿鸣开口道:“宫中传言,十王苦恋宋淑离未果,而宋淑离不曾再醮,是为着王爷您。十王只怕认定王爷未选她而娶我,如同背信,以他的性格,恐有轻率之举。”
“王妃以为呢?”
容鹿鸣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便据实以告:“皇后娘娘与镇国公虽为亲族,但也有些龃龉,王爷何不趁此机会拉拢镇国公,只要娶了宋淑离……臣甘愿降为侧室。”
先前二位王爷求婚,三王实则已有妻室,请旨是要她做个侧妃,她以为萧正则亦是如此,不想被“冲喜”一场,竟成了他的正妃。
这其中定有蹊跷。
她虽常年不在京中,却也闻听,当年皇后棒打鸳鸯,萧正则情殇,差点出家当了和尚。现如今宋淑离若肯嫁他,但需一点风声,京中局势定然愈加迷离,她从王府脱身也便容易许多。
萧正则闻言,却是神色一凛,旋即捂住了她的嘴。他像是生气了,或者只是显出了凉薄的本性,冷冷地对她说:“七王妃,你僭越了。”
筵席上,容鹿鸣宛似个精致摆件,连表情都恰到好处。
十王似是有备而来,酒过三巡,便开始含沙射影,指责萧正则为拉拢容家弃佳人不顾。
周遭一时静了。萧正则泰然自若地拉起容鹿鸣的手,“十弟此言差矣,我与宋娘子不过是故交,鸣鸣才是我一心倾慕之人。”
十王居然怒极拔剑,径直砍了过来。
萧正则装作要躲,实则是把容鹿鸣护在身后。容鹿鸣靴尖轻踢果盘,一枚金桔撞偏剑锋三寸。
利刃堪堪划过萧正则手臂,血花四溅。众人哗然之际,十王的侍从们拔剑冲了进来!
萧正则立即拽住容鹿鸣,闪入一侧窄廊。狭小的空间内,他的血染湿她茉香的衣袖。“王妃的心跳得比战鼓还急呐。”他温热的唇擦过她耳垂。
正在此刻,九王迟来,见此场景大惊失色,亲自把状似酒醉的十王绑了,急传太医为萧正则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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