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裁好的布,按横纵分布,沿着领子,缝在了前襟上,她下针特别快,取的又是原线,按她记忆里的隐形针法来,只要一穿一拉,没有针迹。
在不损坏衣裳的情况下,这衣服从窄边领子,成了白色宽领,关键布横纵对得上,完全不违和,又彻底盖住了油污。
而且宽边领抹更适合陈桂花,高个子肩也宽,一小圈的领边显得很小气,宽一截的话,肩膀会瞧着收窄了。
陈桂花皱眉,实在气恼于怎么都挑不出毛病,且这衣裳小一贯,扔了实在可惜,这样一改,她喜欢得紧。
原还想宰王月兰一笔的,眼下只好认栽,气哼哼取了五个钱,甩手一扔走了。
她认了。
王月兰欢喜得跟得了五百钱一般,数了又数,“算是被你挣回脸面了。”
“赶紧收着,好多攒点奁产傍身。”
林秀水才不想,她有钱只想吃好喝好穿好,好吧,这话应该是她有钱后,针好剪好线好布好,样样都好。
那天傍晚也有两笔生意,小荷拉来的,给两个小孩的裤子打补丁,收了两文钱。
林秀水以为七文钱是挣钱的开始,不过没想到之后两日全在下雨,压根没活。
但林秀水想得开,正好趁这时候,把手里的麻布熨完了。
隔日早起又下了雨,林秀水顶着把破伞到成衣铺前,布鞋前面湿了半截,裙摆后头也沾了泥水。
她在门前地上蹭了蹭鞋底,顾娘子穿着青绿油衣过来,摘下油帽来瞧她,“怎么不进去?”
“沾了点泥水,”林秀水笑着回,又道,“娘子今日这花不俗。”
宋人时兴簪花,临安府尤甚,一年四季头上都不能断了花,林秀水买不起时兴花朵,也会摘些野花来戴。
顾娘子摸摸鬓发边粉白的瑞香花,不似之前那般不苟言笑,“路上有人叫卖,瞧着新鲜买了几朵。”
林秀水挺会看人眼色,一见顾娘子笑,便立时道:“娘子,这麻布我昨日熨完了,不知道今日熨什么布?”
“还有除了熨布以外,我裁缝活计也很能拿得出手,裁布、画线、缝针,手绝对稳,要是有哪用得上我的,只管叫我做就是。”
自打知晓这批麻布要做油衣油帽时,林秀水就想跟顾娘子说了,即使小春娥说人手够多,但她还是想给自己挣个机会。
顾娘子听完,先是回道:“有批白苎布晚些能到,今日得先熨。”
“至于裁衣,”顾娘子取了屋里的小历,翻到明日,今日是破日不宜裁衣,她点了个日子,“后日丁亥,是裁衣吉时,到那日需人手再叫你。”
林秀水有些傻眼,她偷瞄那本小历,一般在上林塘只有动土造屋下田嫁娶才会看吉时,没成想这裁衣也有吉时。
许是看出她的震惊,顾娘子合起小历说:“这各行自有各行的规矩,行船、到任、出行、求财等等,样样得选个吉日。”
“你要想在裁缝作这行当里混,光有手艺可不成,得多学着点,可别犯了忌讳。”
林秀水思索点头,她回去就翻翻姨母的小历去,保准把日子给记住了。
她转身进了屋里,下雨的日子里,熨布搬到后边屋里临窗的地方里去。
这批送来的白苎布是常州来的二等布,虽说是苎麻编的,但摸着很细密,比细麻要滑,有股浓浓的皂角味。
“指定在洗衣行里洗过了,”小春娥嗅了嗅,“那里泡布都用米汤,再加皂角的,洗出来白布会更白。”
她又惊讶,“阿俏,不用刷子了?”
林秀水裁开一匹旧的白苎布,浸在铜盆里打湿拧半到半干,垫在要熨的布上。
用布条缠手的时候,顺带回道:“这布太软,我要是手一抖,就得烫几个洞来,必须垫块湿布在上头。”
“毕竟以我现在的身家,半截都赔不起。”
熨布实则是个枯燥活,还得从早熨到晚。
要林秀水一个人熨,她都要自言自语说两句,正好旁边有个嘴巴闲不住的小春娥。
林秀水熨布,她烧炭,还要扯天扯地。
“阿俏,你去过临安内城没?”
“没去过,”林秀水转了转僵硬的胳膊,把手腕布条松了松,勒得有点疼。
小春娥拨动着炭,嘿嘿笑两声,“我也没去过。”
“听说内城里样样都好,尤其是那丰乐楼,跟东京前樊楼一般好,”小春娥手抵着烧火棍,在那遐想,“我要是能去丰乐楼里”
“我就去那里当个烧火婆子,老了留在酒楼里,当捧香炉的香婆。”
她想想便乐出了声,简直没半点出息。
小春娥很兴奋地问:“阿俏你呢,是不是要做个裁缝?”
当什么裁缝,三天赚七文钱的那种吗。
林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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