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不例外。
一手转动着佛珠,一手“嗒嗒”地敲着木鱼,口中默诵经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管疏鸿逐渐觉得内心那种没来由的烦躁和隐隐的失落平息了下来。
他悟了。
想来也是好笑,棠溪珣实在是他生命中太不重要的一个存在,就好似那戏文里面端茶打水的龙套,平日萍水相逢,也只是擦肩而过。
近来虽然意外交集多了些,但说到底,对方想什么做什么也是与他无干的。
看来自己还是心绪不宁,多半是瞧着棠溪珣实在生得好看,所以被那色相给迷了眼。
但这当中是没有多少欲望的成分的,只因好看的东西人人都爱看而已。
管疏鸿平时就算看见个茶碗做得不错,也会拿起来瞧一瞧,总不能说茶碗对他来说也有多么重要吧?
他不喜欢男人,也不好情/欲,棠溪珣来与不来能怎样呢?
自觉完全通透了,心境澄明如水,管疏鸿双手合十闭目拜了拜,从地上起身。
他神清气爽地推开了佛堂的大门,一步迈出门槛,仿佛迈出了某个心关。
由于心情实在很好,于是,看着那蠢笨的鄂齐匆匆朝着自己跑过来,管疏鸿也难得和善,缓声道:“不用急,有什么事慢慢说便是。”
“不好了!”
鄂齐这俗人却是一点也不通透,一惊一乍地喊道:“殿下!棠溪、棠溪公子他……又、又来了!”
管疏鸿一怔道:“你说什么?”
鄂齐:“就在门外……”
管疏鸿立即道:“我去看看。”
鄂齐:“……”
管疏鸿已向外大步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了,脱下身上的百衲衣,扔进鄂齐怀里,说道:“没点眼力见,去给我拿身常服来。”
鄂齐被衣服甩了一脸,终于发问:“……殿下,您这么急,是要去教训他吗?”
管疏鸿道:“谁说我急了?”
顿了顿,又说:“正是要让他知道厉害。”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把他的质子府当菜市场,这实在太过分了,总得说道说道。
不过,这么多天没来,也或许真是有事,或者身体还不舒服——那没准是因为了救自己跳水弄的,他也有这个责任去问一问。
鄂齐却没去拿衣服,而是宽慰道:“殿下,您放心,属下明白您的心思,但刚才话没说完——棠溪公子不是来找您的,他是去了对面那间酒坊里头喝酒呢。”
管疏鸿:“……”
鄂齐:“根本没往咱门口看一眼。”
管疏鸿:“……”
鄂齐:“属下觉得他对您其实一点也不……”
“糊涂东西,什么也不懂,他这叫做欲擒故纵、声东击西,越是装作不想进来的样子,越是盘算着想来!”
管疏鸿蹙紧眉,踹了鄂齐一脚,凛声道:“废话什么?还不快去给我拿衣服来!”
鄂齐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匆匆向着管疏鸿房中而去,同时忍不住嘀咕道:
“既然殿下知道,那他为什么还要出去呢?这不就中计了吗?”
他挠了挠头,恍然大悟:“难道是……将计就计?”
果然好心机!
*
管疏鸿府邸附近的这家酒坊,在京城颇为有名,不光酒菜做得好,而且店主显然是个很懂得风雅的人。
随着天气渐暖,他又在酒坊外面的花树下摆了数张木桌,让客人可以露天而坐,一边欣赏春光,一边畅饮美酒,更受欢迎。
棠溪珣此刻就坐在一树繁花之侧,自斟自饮。
不过他倒不是为了观赏春光,而是方便质子府的人发现自己。
书上说,管疏鸿生性多疑,心机狡诈,后来登基做皇帝了,也是经常监视臣子的动向。
这样一个人,自己前一阵在他家门口转悠,他不会不知道,而且,多半还要派人盯着。
如今棠溪珣数日不至,突然又出现了,一副落寞伤情的模样在这里喝着闷酒,相信质子府的人看见了,也一定会说给管疏鸿听的。
那么,如果管疏鸿因此对他的举动心生怀疑或者兴趣,主动邀请他进门,自然是正合棠溪珣的心意。
如果他不请,那也没有关系,等棠溪珣喝的半醉,就去敲门,大庭广众之下,他总不会被拒之门外。
这样一来,只要进了质子府的门,说一说“醉话”,讨杯醒酒汤喝,假作衣裳被酒水污了,或者不小心用菜汤把管疏鸿烫了……反正不管干什么,还愁混不到一个时辰吗?
简单。
棠溪珣胸有成竹,所以一点都不急,他往酒里面兑了茶,一杯一杯,喝的不紧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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