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没下雨,她去了山里。”
“嗬,采蘑菇的小姑娘?”
“可能。庾山虽然没有松茸,但能摘点鹅膏红菇回来。”
“那俩玩意儿能吃吗……采回来我们仨都得躺板板。”李暮汀在竹椅上无助地抱住自己,“你个妹控为什么没有去。”
“她想一个人,出门的时候也只是给我发了条消息。”
贺明霁在按照步骤煮茶。
他不像李暮汀,这方面的闲情雅致很少,在家或者在公司,一般扔个茶包就解决。
喝茶是为了提神,他一向是个结果论者,过程如何他不看重。
只是依样画葫芦,搭着那双修长的象牙白的手,一样的赏心悦目。
李暮汀有点忍不住了。
他从前天吃烧烤时就觉得不太对劲:“怎么了,你们是怎么了?不是兄友妹恭吗!这两天一个比一个阴阳怪气。”
“吵架是多胎家庭很常见的情况吧。”贺明霁提醒好友,“你有三个兄弟,彼此都很想做掉对方。”
“那能一样吗!兄弟和妹妹是同一个物种吗!妹妹可是姆们百京孩子心中最柔软的存在! ”
贺明霁投进半把白毫银针。
茶叶在沸水里打着旋儿,舒展开来,如同摇曳着的水草丛林。
他把火调至温吞,看着茶汤由清转浓,晕开清雅的浅杏色。
壶壁上渐渐凝结出水珠。贺明霁忽然想,那天,景澄的眼睛也是这样,慢慢地热起来,蓄起一汪泪。
水又沸过两回,他用竹勺一点一点撇去浮沫。
茶香氤氲中,他的面目变得有些模糊,润秀的桃花眼低垂着,那雾气像是泊到了里面,留下一片不明朗的天色。
贺明霁斟茶,端起精巧的瓷盏。
虎口上,露出两排青紫的牙印,啃咬吮吸后的皮下渗血赤褐深沉。
李暮汀目光一缩:“禽兽啊你……等景澄把毒蘑菇拿回来,我义不容辞,要全塞你嘴巴里。”
贺明霁平静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暮汀眼睛转了转,思绪飘向另一种可能:“尊重小众xp,就是没想到你看似S实则M哈。难怪从前追你的姑娘摸不准你想什么呢。”
“李暮汀,我不介意装成一个S然后把你抽成陀螺。”贺明霁神情恹恹。
然而,脊骨处却条件反射般泛起颤意。
身体是有记忆的,光是用瓷盏的边缘压着唇角,就会让他想起景澄来。
想起她的拇指温热,按着揉开他的唇缝,柔软的舌尖带着薄荷味的香气,毫无章法地勾缠。
她说得对,他在自欺欺人。
李暮汀没想到贺明霁真模糊地认了下来,他张了张嘴:“你们……你们不是兄妹吗?”
贺明霁没接话。
李暮汀服了:“天菩萨,我们那大院是什么风水,一个两个都……哎!我靠!我、我会不会也有几个没血缘的妹妹侄女啊?我老爹光老婆都娶了三任呐!”
猛地,炸出一声惊雷,打断李暮汀对《雷雨》的畅想。
贺明霁站起身来。
“咋了竹马哥,要和羞走却把青梅嗅啦?”
贺明霁淡淡扫了他一眼,李暮汀遂老实。
“伞在前台么?”贺明霁问。
厚重的铅云从远方压了过来,山中天气无常,骤雨方歇又至。
万事万物陷在濛濛的水雾中。
景澄望向远处飞起的檐角,把冲锋衣的帽子拉了上来。
“又要下雨了。”她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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