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声:“去吧,我等你。”
景澄的呼吸快了起来,还有点摸不清头脑的茫然——她应该是要很开心很开心的,毕竟现在她哥哥简直可太像是“色令智昏”了。
但很奇怪。
她从贺明霁的笑里察觉到一种令她不安的失控。
景澄晕乎乎地钻进衣帽间。满目琳琅,长的、短的、抹胸、吊带、风琴褶、阔摆……那回在试衣间待了两个小时,买到的衣服足以填满三个夏天。
贺明霁当时也是坐在沙发上等她,手里拿着画册,目不斜视,直到去付款的时候才看过来,问“就这些吗”。
她一边挑选,一边背过手,捏着银质的拉链往下,裙子褪到脚踝,蜷成朵落败了的泡桐花。
景澄又拿起条淡青的挂脖鱼尾裙,不是很隆重的款式,特别之处是它的后背有细细的金属链,蛛网似的延展开,点了一颗又一颗水晶。
她对镜自看,灯光落在她的锁骨、腰身、修长笔直的大腿。镜中的身体年轻、健康、有力,尽可以配上一切美好的形容。
鼓噪的心跳渐缓,景澄再度理直气壮了起来,贺明霁喜欢她简直是天经地义。
衣料剥开簌簌的声响,她将碎发拢到耳后,在镜子前轻盈地转了个圈,鱼尾泛起如潮水,闪烁着月亮般的光华。
嗯,天经地义!
景澄重新推开衣帽间。
贺明霁靠在沙发上,见妹妹神情雀跃,他朝她抬手:“这么久,我还以为又有什么小麻烦。”
“过来。”
房间明亮。他端正清俊的脸上晃过手臂的投影,或许是这样,所以哪怕噙着笑,也让人觉得遥远。深陷的沙发好似一个漩涡,景澄心下再次闪过疑惑。
开弓没有回头箭。而且,引诱兄长不是原本就是她的目的吗?
“才没有麻烦,只是很难选……”
话语戛然地中止,还没站定,贺明霁伸手,径自将她揽到身前。
景澄整个人踉跄至他随意敞开着的大腿间,膝盖险些压到梦中那根乳酪法棍。
“哥——?”
贺明霁应下她破碎的声音。
他撩起眼睛看她,明明身居下位,眼神却高高在上,蕴着打量:“确实。这次连拉链都没有了。”
声音低哑,手随之落在她的腰间。他干燥温热的指腹有薄茧,刮过肌肤,在腰后留下粗粝微痒的知觉。
金属链被揉出细细的呻吟,莹润冰凉的水晶像露水淌过贺明霁的掌心。
景澄愕然地发现,那双她熟悉的桃花眼里映了细碎的灯光,却又像压抑了什么混乱的事物。
她从这样近乎审视的目光感觉到一丝危险——
她不是无知无觉的天真少女,酒吧里打发时间,国外的派对,她总能在一些人身上察觉到类似的目光,或喜或痴都是掩饰,包裹着蓬勃无比的食欲。
贺明霁突然就变成了那些人似的,目光灼灼,写满浓欲望。
她做得过火了吗?景澄不由得对情和欲的关系产生了迷惑,并直觉地有些排斥。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诡异的糟糕感,然后略显慌张地按住了贺明霁的手臂,用力,想推走他的束缚,好甩开内心无所适从的感觉。
景澄看着他,很大声地说:“哥哥,我要去换别的衣服。”
刚刚还紧紧揽住自己的力度便立刻消失,贺明霁垂着眼,拿过搭在沙发的西装外套,起身。
熟悉的气息将景澄包裹,贺明霁将西装披在妹妹衤果露的光洁的肩膀上,动作耐心而温和。
违和感荡然无存,景澄后退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不解地看向贺明霁。
贺明霁搭着眼睫,眉目间重新泛起暖意。
他微笑着说:“不要再继续试了,景澄。在一个哥哥眼里,他用心养大的亲妹妹,怎么样都最好看。”
他将景澄被压入领口中的发梢细致地拨了出来,耐心叮嘱:“还有,山上确实要更冷,记得带外套。”
景澄紧咬着下唇,面颊的梨涡消隐不见。
空气中响起一声了然的喟叹。
“你刚刚感觉到了恶心,对吗。”
就像突兀地进入了她的房间一样,贺明霁干净利落地离开,只给她留下一句晚安。
很轻的“嘭”声,门扇合上。
景澄孤零零地站在沙发前,空气里还残留着叹息的余音,冷淡清苦的木质香萦绕不散。
过了好几分钟,她抿着嘴唇,将西装、鱼尾裙全部脱了下来。
“真把我当笨蛋呢贺明霁,演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她把衣服和自己都用力地扔到沙发上。
他什么都知道。
他什么都不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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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安宁中,中秋假期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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