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贺明霁面不改色地打开搜索框,输入“依恋理论”,联想出来六万多个相关词条。
景澄把芦笋清空:“ 真辛苦。”
“我只是付出了时间,就获得了千百倍的收获。”
“这是典型的画饼的谎言。”
“这个人不但画饼,还给你做一日三餐,妹妹。”
景澄自然而然地通过收拾餐具来转移话题,本次斗嘴再次宣告失败。
八点多的时候,兄妹俩各自回了房间。
睡了一整个下午,景澄毫无困意,一个人倒在床上,脑海里又会浮现出日暮时的梦境。
他和贺明霁有一模一样的脸,却又顺从、有求必应,无论她说出多么大逆不道的话,摁着他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只是低下头,垂着那双温润多情的眼睛,一遍又一遍配合。
但现实里的哥哥绝对不会如此,景澄在这一天已经反复验证过无数遍了。
她心里有一团火在烧,可贺明霁只能看到飘出来的PM2.5。
景澄难耐地滚了几圈,冲进浴室,放水,将自己充分浸泡,直至能够把整个自己都潜入水中。她会潜水,能完成至少4分钟的静态呼吸憋气,肺部的氧气越来越少,火却没有熄灭。
她气喘吁吁地从水中仰起脸,浴室的灯朦朦胧胧,照着她年轻蓬勃的身体,火焰在腹中升腾,被水包裹也不见示弱。
景澄靠着浴缸坐了起来,她尽可能均匀地呼吸,胸前起伏着,有水珠淌落。她低垂着湿漉漉的脖颈,伸出略有颤抖的手。
指尖因浮力而不受控制,她飘忽而去,钳握住火中一栗,深深地碾压。
欢愉顷刻而至,景澄咬着声音,贺明霁一贯都是直接电梯回房间休息,不可能在夜晚经过她的房间。想起这一点,她悄然松开喉间,柔靡的声音霎时间滚落水中,荡漾出更剧烈的回响。
滔天的巨浪之中,景澄如溺水者般扬起头,忽而想起了两年前的春夜。那个时候恐惧、内疚,而今心脏仍在胸腔鼓噪,景澄聆听它如听雷鸣,她任其劈开自己最诚实的欲念,然后看到真相:
她喜欢。
她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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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恋理论”由来已久,贺明霁此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和它有什么关联。
承认对景澄关注,但远没到“过度”的程度。
他也关心公司股价、游戏营收、实验室进度……这些都是数字。只有景澄是活生生的,会说会笑会闹腾和卖乖,和他的生活紧密关联。时间往前更多年,他按部就班的念书,接受贺家苛刻的规则,也接受来自亲人的算计。这些无机、无趣、无意义的事物已经占据他很多年,他把剩下的时间放在景澄那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百科词条延伸到学术网站,贺明霁下载了几篇国内外的权威论文,打算今晚读完。
头顶响起刺挠的声音,小猫跳上二楼栏杆,试图把光滑的栏杆当做猫抓板。
和贺明霁对上目光,小猫在栏杆上趴了下来,圆滚滚的屁股翘起,一条尾巴响尾蛇似的拍。
贺明霁读懂了它的挑衅。
放下平板,他往二楼走,脚步放得很缓。
这一层有三个房间,第一间属于景澄,第二间给了猫,不出意外,最后一间会改成景澄的书房——下次装修的时候要把栏杆改一下,之前没注意过,咪咪会跳上来。
他无声地靠近小猫,按照景澄教过的姿势,将它慢慢抱起。
漫漫的走道上,漂泊来鲛人的声音,壁灯光线低淡柔和,像是海上的月亮。贺明霁不熟练的抱猫姿势骤然僵硬。他站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犹如踏着不断下沉的甲板。
妖异的低泣如潮水将他包围,如果心念微动,就会被拖入水底,骨血变成贝类的养料,结成一颗畸形的巴洛克。贺明霁沉默着,缓慢捂住小猫的耳朵。
一夜好眠,景澄的火山进入了休眠期。
早上七点,她生龙活虎地醒过来,乍然弄明白自己的真心,就和突然开到一个很意外的礼物一样,景澄心情很好。
今天要和贺明霁一块儿运动,完美的一天!
下楼后却没看到贺明霁也没看到小猫,景澄疑惑地“咦”了声,抬脚往院子里走。
阳光明亮,桐花树在晨风中摇曳,房子的一侧,晾晒平台也用红砖砌成的矮墙半围着,小猫在晾好的睡衣底下伸爪子。
“怎么在晾衣服,家政不是十点的时候会过来吗?”景澄过来的时候,贺明霁正把洗好了的床单拿起来。
贺明霁没看她,打算把床单对叠着挂起,景澄见此立刻道:“哥哥,我帮你一起。”
“谢谢。”贺明霁迅速而敏捷地将床单晾好,“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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