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停之前

卡路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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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就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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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思绪也随白沫漂远。

    “妹妹”这一生物,他是在六岁时领取到的。

    活蹦乱跳,能吃,爱笑,擅爬树。

    每年放假,他都会想理由来见谢筠——顺带见见她。

    有时候是寒假,有时候是暑假,不过也有连续的三年,并不被长辈允许来西双版纳。

    国境以南,日照漫长,植物疯长,三年没见面,景澄的个子还是那么一点。

    这年是2014,景兰阿姨病逝,景澄十一岁,比雨林里的野芋高不了多少。葬礼上,一群从未见过的亲戚鬣狗似的赶来,她小小一只,龇牙咧嘴,像是炸毛的狮子。

    如果不是他把她强行带走,贺明霁确信,景澄会抄着花圈砸向她某个所谓的“小舅”。

    “嘶,松口,是哥哥。贺明霁。不能就忘了吧。”

    他扛着景澄跑出来。

    把她放下,弯腰到和她一样的高度,掰开她的掌心,贺明霁不出所料地看到了掐出的血痕。

    她游魂似的,眼眶也和血痕的一样通红。

    过了好一会儿,景澄如梦初醒,她摇头,哑着声音:“哥哥,谢阿姨还在帮我办妈妈的葬礼,她一个人在那……”

    “妈妈”两个字说出来,迅速触到她脆弱的神经,景澄张着干涩的嘴唇,最后却咬紧了牙,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就是你谢阿姨让我带你先出来的,而且,她也不是一个人。她把研究所的人全叫过来了,那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你都认识的。”贺明霁语气故作轻松,眼底却攒不出一点儿笑意。

    说不出“没关系”,贺明霁伸手,僵硬轻抚着她的发顶。

    她眼泪簌簌地落,没有一点哭声。

    贺明霁又翻出手帕,沉默着递给她,像是在担心惊动什么。

    景澄埋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沙哑声音,然后渐渐尖锐,最后变作嚎啕大哭。

    崩溃不能自抑的哀嚎声,阳光听得到,山风听得到,研究所旁的草木听得到,只有长眠于此的景兰听不到。

    贺明霁这年则已十六,他其实比景澄更早经历了父母分别,但稍微幸运一些的是,尽管他被带离谢筠的身边,要相见必须经过重重允许,可无论如何,谢筠仍然在这世上的某一处爱着他。

    泪水从手帕底下汇集着滴落,坠至他手背时,洇开一片冰冷。

    “景澄,哥哥会一直在的。”他学着谢筠当年哄他。

    “明霁,不论如何,妈妈会一直在的。”

    云来云散,风起风息,灼灼的烈阳变作垂坠的落日,景澄紧紧被贺明霁拢在怀中,泪水里还有纸钱燃尽的气息,她垂着模糊的眼睛回答:“以前,妈妈也总这么说。”

    “研究所里,一起玩的孩子都有父母,我去上学,班上的同学也都有父母。植物园保卫处的大黄狗,它爸妈是李奶奶养的那对土松,大黄还会去李奶奶家走亲戚……我问妈妈,怎么只有我没爸爸。”

    “妈妈说,大多数的不一定就是必要的。‘爱’也并不由很多人拼凑而得,每个人的爱独立存在,而她能给我她最完整的爱。她会一直陪着我,我觉得没爸爸也没关系,毕竟我只是好奇,不是孤单。”声音如被砂纸滚擦而过,“现在,我怎么也没妈妈了?”

    她年少强韧的心脏被贯穿一个豁口,眼泪灌了进去,香灰填了进去,苦涩枯槁的泥泞糊不出完好如初的血肉。

    贺明霁只能以自己作为新承诺的坐标轴:“我会一直大你六岁,我会一直是你的哥哥,我绝对不会消失不见。”

    “向你保证,我做得到。”

    -

    童年的决定足以贯彻终生,但正如刚刚同事甲的演讲一样。

    他是他,景澄是景澄。

    妹妹长大了,星辰大海里漂泊着岑扬或者岑牛岑马岑猫。

    随便什么东西,反正肯定是“哥哥”以外的东西。

    这是自然规律的必然。

    分别又伴随着相遇,会有全新的、全然不同的爱,继续填补豁口,滋养她的血肉。

    所以,才会觉得不需要这个哥哥了。

    二十岁时是。

    十八岁时,或许也是。

    贺明霁抽出纸巾擦手,依旧仔细,依旧暴力。

    又半是嘲讽地想,这段黏糊到近乎脆弱的内心独白绝不可作【荆棘之匣】的参考,来写进那位反派哥的人物小传。

    五分钟后,开发部。

    梁翊合迫切想和贺明霁介绍自研引擎的新突破,好为自己的季度奖金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贺明霁是技术出身,齐光的自研引擎atrix就是他在大学带着人做出第一代的。

    但现下贺明霁不为所动,反倒看向了【荆棘之匣】的主笔:“朱璧,说下你对剧情的看法。”

    朱璧一个激灵:“好的。”

    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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