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黑暗中的屋顶辗转反侧,又把越清茹发过的语音从头到尾听过一遍,才稍微找到一些安全感,勉强入睡。
人像漂在水面,轻微一点波动就会把她惊醒。她睁眼望着雕花天花板的倒影,意识浮浮沉沉,直到听到佣人刻意放低的脚步声,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并不完全把钟韵仪当做自己的盟友,不知是成人世界固有的生存法则还是演员这个职业的特殊之处,钟韵仪可以媒体面前对程誉升表现一腔深情错付,在越萤面前流露出对程誉升恨之入骨,同时还能在程誉升面前对他虚与委蛇相敬如宾。
钟韵仪偶尔的示弱,或许只是她的手段。
站在越萤的立场,钟韵仪和程誉升其实很像,他们是两只互相咬住的野兽,谁都不肯先松口。而越萤只是一颗棋子,等他们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越萤会被放置到哪里?
港岛这盘棋局太大,自己到最后会是卒子还是弃子,她看不清。
不只看不清未来,她甚至看不清最近发生了什么。
自从前几天程誉升钟韵仪语焉不详的一番对话后,他们又各自忙碌了起来,越萤又回到无所事事的状态。
她在禾城时因为越清茹离不了人,很少参加集体活动,朋友不多,除了来打探八卦的人,没什么人可以交流。
旧手机无法收发信息,她用自己的号码给越清茹发短信,圆圈缓冲几秒,旁边出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连制造假象骗自己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和越清茹的聊天框被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发过的语音都熟悉到倒背如流。
钟韵仪承诺的升学指导老师还没来,拎着大包小包的奢侈品店sales先一步登门。
程家人难得齐聚,坐在沙发上享受妆造师忙前忙后的服务,程嘉宁看中一条嫩绿色长裙,抱着去衣帽间试。
钟韵仪看了看楼上,同程誉升讲:“阿萤还没下来。”
程誉升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梁家的邀请函上特意点明要他携家眷同往,他面色不善,但到底没有发作,叫佣人喊越萤下来。
越萤下楼时穿着款式简单的白色吊带裙,长发随意垂在腰间,不施粉黛,但造型师明显眼前一亮。
几个sales互相极快地交换了下眼神,比起在程嘉宁面前的殷勤,对着越萤她们都谨慎的没有动作。
直到钟韵仪指了件烟灰色的抹胸礼服裙给越萤,sales才进房间帮她做fitting。
礼服裙是当季的秀款,贴身剪裁勾勒出越萤瘦削的肩颈线条,轻薄堆叠的纱质裙摆像缭绕的雾气。
她五官长得惊艳,但是没有化妆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很淡,看上去却有种克制的动人。
sales想起新闻里那些关于这个女孩子不受待见的传言,轻声夸她:“好漂亮的。”
她怕越萤听不懂,特意用了普通话,越萤看着镜中的她,眼睛弯弯,笑了一下。
“笑起来更靓,”sales记好需要做尺寸修改的部分,笑着说:“有没有看过TVB剧集啊?里面讲‘笑口常开,好彩自然来’,黄大仙庙解签阿伯成日讲,多笑几次,运气自己就会跟着来,你知啦。”
抵港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跟她讲话,越萤笑着轻声说:“谢谢你。”
等试完妆,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越萤有细微的不自在。
她习惯了校服那种毫无线条把人完全包裹起来的宽大服装,对于这种展现身体曲线的衣服很不适应 。
当然,更让她不适应的是对面几人的目光。
客厅里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程嘉宁也换好了自己选的新衣出来,却看到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越萤身上,她冷眼看着越萤,脸色不悦:“她倒是会替你选。”
越萤没理她。
倒是程嘉熠听到这话目光才从越萤身上移开,随意扫了程嘉宁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没有发表意见。
程誉升也没有讲话,但是看着越萤的目光变得如有所思。
越萤被他注视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
那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又来了。
好恶心。
她在这种无声的凝视中发觉,自己在程家的男人眼里变成了可以放在天平上估量的砝码,或者是货物。
容貌是可以利用的资源,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们对此信奉不已,甚至近乎路径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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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的宅邸坐落在太平山顶,越往上攀,世界越安静。
越萤透过车窗看向外面,夜色深沉,山下的港岛霓虹绚烂,灯火通明的世界处处透着冷漠而精致的秩序。
进门的程序比过海关还要严格,连门口的安保都透着股高门威严,面容冷肃地查验过邀请函和几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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