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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誉升回到浅水湾宅邸是在一个傍晚,越萤被佣人叫到书房,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程誉升保养得宜,从发丝到鞋底都打理得精致,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坐在书桌后的转椅上,审视地看着越萤,仿佛她只是某个不速之客。
“你可以在港岛待一阵子,但是不要太高调。”
程誉升在禾城生活二十余年,在港城生活二十余年,几近等长的两段人生。但是讲话时已经听不出半分禾城的发音习惯,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皈依者狂热,反而更偏向本地港人的发音习惯。
他声音里没有丝毫父亲应有的温度,偏还端着父亲的架子:“你母亲刚走,守点规矩,别到处乱跑乱讲,免得别人说闲话。”
越萤低着头站在一旁,突然想到她晕车和晕机的时候,总是会先闻到奇怪的属于皮革的气味,然后和燃油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充满恶意的味道。
闻一下就像要硬生生把她的胃从喉咙里扯出来。
她会变得很想吐,无法抑制地想吐。
就像现在。
越清茹的死讯,如果不是钟韵仪的刻意,程誉升“日理万机”,都不会知道,现在却拿“你母亲刚走”来敲打她。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
连一句假惺惺悼念的话都没有,现在却端着架子说什么“别让别人说闲话”。
是我让别人说闲话的吗?做错事的人是我吗?
越萤在心里冷笑。
她垂下眼帘,轻声道:“我明白。”
程誉升没再多看她,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越萤走出书房,想要快步回到自己住的客房,把晚饭吐个彻底,却迎面看到两个人。
是钟韵仪生的那对双胞胎兄妹,程嘉熠和程嘉宁。
他们比越萤大几个月,比越萤更像程誉升,眼神里带着和程誉升一模一样的冷漠和审视,几近冒犯地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程嘉宁先开口:“她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会把你弄过来?”
越萤没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程嘉熠冷笑一声:“不管你和她达成什么协议,你最好不要自以为能分到程家的财产。”
他们兄妹两人站在一起,长相相似,神态也如出一辙,程誉升的影子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精致、自利、自私,又无比现实。
这一家人可真有意思,被定格的影像上亲密无间,现实中却互相厌恶,彼此抵抗。
他们只担心越萤的出现会影响自己的利益,却无所谓钟韵仪正在争取什么东西。
“放心,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越萤冷声道。
程嘉熠嗤笑:“最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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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引擎轰鸣在山顶赛车场的跑道上,氙气大灯划破夜色,肾上腺素和车速同步飙升,直到车速快成一抹流光。
山顶风大,轮胎烧灼的气味一瞬就被吹散在湿润的空气里。
俱乐部二层的管赛区是个环形全景玻璃的VIP包厢,好几个人站在玻璃旁看向场内的赛况,优哉游哉地看别人为钱搏命。
梁灼半靠在沙发里,捏着一杯酒。他今天玩兴不大,没下场,懒散地看着一群人围着屏幕下注,偶尔抬眼扫过场上疾驰的车影。
“灼哥,听讲最近程家的新闻?”有人坐到他旁边,带点幸灾乐祸的语气。
梁灼没什么兴趣,指腹慢悠悠蹭了蹭杯沿,没理,但也没出声驱赶。
那人笑了笑,也不觉尴尬,继续说:“钟韵仪接个女仔返港,话是程誉升早年的私生女。”
这回这回梁灼才懒懒抬眸,他当然记得。
几个月前在游艇上,朋友八卦港岛的娱乐新闻时,他随意瞥过那张照片。
沉默、漂亮、游离。
漂亮得撞进他怀里时,一眼就能认出她。
“程月萤。”那人笑着补了一句,“听闻程老板不太喜欢她,家里都闹成一团。”
梁灼指尖一顿,随即轻嗤了一声,像是终于来了点兴致,他转了转手里的酒杯,懒声开口:“程誉升不喜欢她?”
“嗯,不止,程家那对双胞胎听讲都很不爽,天天吵。”那人递过手机屏幕:“程月萤成日被关在阁楼上,狗仔都叫佢Rapunzel*。”
照片是狗仔用长焦镜头偷拍,越萤站在程宅顶层的阳台上,表情空茫地望向远方,穿一件白色连衣裙,长长的头发散落腰间。
倒真有点像童话故事里向往自由的长发公主。
荣启铭下完注,跑过来看一眼:“唔,好靓,Theo都讲过她好靓。”
举着手机的人有些意外地看了梁灼一眼。
梁灼睨荣启铭一眼,“少来,我什么时候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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