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樾迫不及待挪开一步,露出身后木柱上的东西:
“怎么样,好不好看?”
看到柱子上展现出来的东西,慕青晷脸上的不耐化为惊讶。上面雕刻着他方才说的那几行字,字迹端正有致,苍劲有力,一笔一画可谓行云流水,能写出这样的字,一看便知,没少下苦功夫。
不过这字迹,他不是第一次见,上回是在固心塔,肖长悦写给他瞧的。不过这次的明显更好。
“在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慕青晷喃喃说:“以前还以为你都是吹牛的。”
难怪固心塔初见后,祁樾就时不时找他聊天,转念一想,可能因为在固心塔,祁樾注意到了他摊在桌角的几张练习。
祁樾无奈摊手:“说起来是一把辛酸泪。幼时父母嫌我太闹腾,怕我将来遇事沉不住气,就高价聘请先生手把手教我练习书法,说有助于修身养性。”
慕青晷端起碗慢慢唆着素面,觉得好笑,若真如祁樾所说这般,那这修身养性的效果并不大,不过这字练的倒是一等一的好。
院里飘满汤药煎熟后的气味,陆辰淼盛好一碗,忙端进屋中。
屋里没有床,肖长悦睡在一张旧毯上,头枕一捆茅草,身上盖了另一条旧毯,还是祁樾好说歹说向村民借的。
肖长悦已经醒了,刚才做了场梦,梦里一次又一次与固伦生离死别,循环往复,永无止境,他好不容易才从梦魇中挣扎出来。
当下,浑身冷汗还未消退,陆辰淼见他额间汗水密的可怕,指尖凝霜为他拭去。
药碗端到嘴边,肖长悦无动于衷,目视前方,目光涣散,略有些空洞。
陆辰淼不知道固伦的事,以为肖长悦还不太舒服,就舀起一勺药说:
“肖长悦,喝药,良药苦口利于病。”
劝人喝药还说的如此正经规矩,换做平日,肖长悦肯定下一刻就调侃一番,可是现在,他半个字都入不了耳。
固伦没了啊。
他的师父,当着他面活活自爆而亡,以薰山上的洞天为墓。肖长悦等这一天等了五年,到头来就是为了等一场必须亲眼所见的永别吗?
肖长悦年十六,第一次经历生死别离,眼睁睁看着固伦逝去。无助绝望和□□受到的伤痛叠加,是足以将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击垮的。
可悲痛归悲痛,他不能垮,也垮不了。他要知道,固伦当初背离圣山的原因,肖长悦知道,这老头有很重大的事瞒着他。固伦至死烂在肚里的事,才是他当初离开圣山,销声匿迹的真正隐情。
陆辰淼手都举酸了,肖长悦迟迟没反应,他也不恼,就换了只手继续端着。他头一次这般低声下气伺候别人。
“长悦,快喝药,凉了。”直到他见碗面飘散的白烟逐渐变淡,才开口唤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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