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晗,你这是在做甚?”
平常这个时候,他不是已经早早休息,便是在书案前读书写字,怎么会在这里劈柴?
许允晗抬头,一双黑眼睛炯炯有神,抬手抹了一把汗,露出笑容:“我不是马上要走了吗?也不知道能干点啥,就想着……在临走前给你劈点柴火。”
那日在何必超府里的记忆浮现在她脑子里,爱面子的少年郎,只怕是背着她,悄悄练了好久,才会有如此娴熟的手法。初春的晚风“呼呼”作响,裴静澜觉得心里一股暖流流过了她全身。
“这种事情,交给下人就是,不用你亲力亲为的。”
少年倔强地摇摇头:“阿姐你都能干的活,我自然也可以。我心中欢喜。待日后你看到这些柴,便会想起我,日子久了,你也不会忘记我才是。”
她笑了:“傻小子,净是胡说,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
许允晗害羞笑笑,拿起斧头还要接着劈,徐姌拦住他:“忙活好久了,歇一歇。”
看着码地整整齐齐柴堆,裴静澜一眼就知道:他已经连着劈了好几夜了,有些柴块都太阳晒炸开了。这么多柴火,怕是够她烧上大半年的了。
两人懒得移步,索性就坐在了柴块上,木屑粘到了裴静澜洁白的裙子上,可她也毫不在意,甚至没有伸手把它弄下来。
望着天上的明月,她这才发现今日已然三月初四,天空没有满月,只有一丝月牙。
距离上次和许允晗一起看满月的时候,还是在去年中秋,八月十五。
她就是这样:对当下的事情不太上心,总是等事情过了,不知猴年马月,又折过头去回味。
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十年光景就过了,毛头小子都长大,成俊俏小伙子了。再过几年,怕是要要娶妻生子,组建自己的小家了。看着他,裴静澜发自内心的欣慰:这也算是没辜负他爹娘的嘱托,将他养育成才,自己也问心无愧了。
“阿晗,你马上快十八了吧?”
他点点头,一丝遗憾闪过眼底:“四月底,就是……不能和你一起庆祝了。”
往年的生辰,都是裴静澜着手操办,准备一大桌子饭菜,拉着红娘韩悦及店里的伙计,一起吃吃喝喝……想到这,他内心更加惆怅了些。
她笑笑:“是啊,以后……我只怕都不能陪你了。”
少年哽咽了:“可是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你,还有韩悦姐姐、红姨。”
她笑着摇摇头,问:“你放过风筝吗?”
他点点头,那是他幼时常玩的游戏,记忆里姐姐总是领着他到家附近的草地上放风筝,累了两人就在草上睡一觉。
“风筝想飞高就飞高,想飞低就低,你知道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有人在下面拉着线,操控着它。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一只风筝,而我就是那执线之人。”
她看了许允晗一眼,继续:“我一直在下面拽着你,让你飞得不高也不低,接触不到高空的危险,同时又避开了地上的树枝。一直以来,总是怕你磕着碰着伤着……却忘了这世间本就是一潭浑水,总有一天,你要离开我,自己去探索这世间。”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了:“现在好了,就算我不舍得,也要把这根线生生扯断了。以后的路,真的要你自己走了。”
许允晗点点头,“嗯”了一声,他明白,此一去,不何年何月才可以再相见 ,亦不知前面有多少艰难险阻等着他。
沉默良久,她终于说出来这么多年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其实我一直欠你一句话的,对不起。”
昭宁四十一年,通州知府别苑起火。
她跳入河中,在刺骨的河水里飘了整整一夜,到了幽州和通州的交界处,被一户好心的农户捡了回去。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无处可去——那时她觉得褚钰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一心要杀她,不敢寻回京城。就谎称自己的孤儿,无父无母,没有家。
善良的夫妇把她留在了家中,作为回报,她就提出给他们的儿子讲课授学,他们欣然答应了。
日子过得也还算安稳,本以为会一直如此,不曾想村霸见她有几分姿色,就动了歪心思。
带人强行闯入农户家中,砸了家中所有的东西,农妇将自己的一双儿女和她送出家中,叫她领着他们先到外面躲躲,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奈何那村霸吃了些酒,又是个屠户,见寻不到人便直接拔刀杀了夫妇俩,还带人追上了他们。
眼看就要被发现,那男孩的姐姐为了保护她和自己的弟弟,故意跑出去把人引开。
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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