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官问:“你是何人?”
那人扽了扽额头的麻绳,声音像厚重的铁片刮过青砖。
“黑风帮帮主,杜文宗。”
黑风帮,这名号些许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春喜悄声解释:“一年前他们抢了瑠国公小儿子李佳月的宅邸,将家中财物掠去大半,瑠国公府声势浩大出动抓人,闹得满天下都知道了,结果只抓到几个喽啰。”
我想起那件事,那时我下了学堂回到小院里,听见小厮丫鬟们全都在议论,说堂堂国公府居然对付不了一窝北方来的匪徒。瑠国公听闻此事大发雷霆,在整个西原贴满悬赏令要杜文宗的项上人头,能者赏黄金万两。
没承想告示贴出不久,杜文宗便自己送上门去,不仅劫走南疆送往瑠国公府的一批珍奇药草,还明目张胆在府门前留下一张字条,字迹潦草,气焰嚣张:“国公寻我千万里,蝼蛄岂能攀云岚;蜂蚁之众何足惧,我自逍遥天地间。”
瑠国公看完气郁攻心,病情恶化,卧床不起。小儿子李佳月不敢与匪徒硬碰,收回悬赏告示,从此像只受惊缩进壳里的龟般闭门不出。
城官试图与杜文宗交涉,让他尽快撤退给我们让行。杜文宗黑豆似的眼朝我们一瞥,僵硬的脸泄露出一丝执拗。
“尔曹车马镶金镀银,想必厢内珠宝甚多,能换不少钱粮。”
“大胆!尔等可知劫掠殿下该当何罪?”
话未说完,四方鼓声雷动,劫匪们高声叫嚷着冲来,弯刀钩镰与随从们的长矛绞在一处。
一支箭擦过城官的衣裳穿透他身后的树干,吓得他惊叫一声躲回车厢。
春喜撂下缰绳拔剑戒备,红铃儿爬进大木箱里,还让我也藏进去。
我从车座底下取出我的弓和箭,钻出车厢,站上车夫座。
“殿下!”红铃儿和春喜惊叫。
外头的天地很是广阔。浓云掩住天边的半颗残阳,云层的罅隙中射出最后一抹血色。天空愈发黯淡,马啼急促而躁动,刀抢相撞的兵乓声尖锐刺耳。
我朝远处眺望,四名鼓手躲在纷乱的人群后,其中一位手持弓箭,正瞄准我。
我迅速拉开弓射向杜文宗,刹那间,远方弓手的箭矢也划破长空飞啸而来,春喜竖起长剑紧张地盯着它。我却不管不顾,立即搭起第二只箭瞄准弓手,捏紧弓弦的手指一松,箭杆瞬间飞去。
弓手被我射向他们老大的箭分了心,没想到我会忽然转向他,连忙仓促闪躲,却正好撞上我的箭镞。他捂着肚子摔倒在地。
鼓声停下了。
其余三位鼓手纷纷涌到伤者身边,有人查看他的伤势,有人代替他举起弓。
我搭上第三支箭正欲再射,忽听见马蹄声急速靠近,紧接着耳边“刺啦”一声脆响,杜文宗的弯刀与春喜的长剑交撞在一起,擦出星点火花。
春喜叫道:“殿下快走!”
走个屁。
我抄起箭矢刺入杜文宗□□马的脖颈,血珠溅上我的前襟和下巴,温热中带些腥味。
杜文宗滚落在地,乌色斗篷沾满黄土,原本就蓬乱的头发更显杂乱无章,红色麻绳从额头掉落到肩膀,被他抓住往旁边一甩。
春喜本想提剑冲上去,忽然脸色煞白跌下马车。
一支箭插在他的右侧肩胛上,伤口汩汩吐着血。
我神色一凛,朝弓手所在的方向望去,他的箭囊里剩下三支箭,还有一支已搭在弦上。
得先解决他们才行。
周围打得不可开交。纵使匪徒占了骑马的优势,却不是自小练武的宫廷侍卫的对手,好几人被长矛所伤跌落马下,他们的马被孤零零丢在一旁。
既然没人要,那就是我的了。
“嗖——”
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我纵身一跳,箭矢蹭过我的衣角刺进我方才站立的位置,箭羽如蛇尾般颤动。
我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挑了匹马翻身骑上去,握紧缰绳朝弓手疾驰。
“嗖——”
第二支箭迎面而来,比上一支心急许多。我弯腰闪躲,锐利的风刮过脸颊,几滴血洒进空中,在黄土上绽开朵朵红梅。
刚回正,又一道箭光闪现眼前,鬓角长发被利刃割断,卷进疾风里如纸钱般纷飞。
我拉开瞄住那弓手。
他们显然慌了神,推推搡搡架起伤员准备撤离。
弓手摸进箭囊,他只剩一支箭了。
这一箭若再射空,他们必死无疑。他的脸上浮现出焦虑的神情,犹豫地举起弓箭。
我松开手指。
他的箭没能离弦。倒下的身体扬起一捧黄土,如黄昏时的云霞般在四周散开,缓缓归于大地。我越过他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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