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风将非烟轻轻放下，忽地朝二人深深一揖："此番若非贤侄与贤侄女仗义相救..."话音未落，令狐冲已闪身上前搀扶："师叔折煞晚辈了。"
岳灵珊则蹲下身来，指尖轻拂过非烟颈间包扎的细布，柔声道："妹子，叫声姐姐可好？"
曲非烟闻言，小手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怯生生地抬眼望向刘正风。那双澄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期待与不安。
刘正风见状，长叹一声，转向岳灵珊，语重心长道："岳姑娘，这''''姐姐''''的称呼...怕是不太妥当。若是传扬出去，只怕..."
令狐冲眉头微蹙道："刘师叔这是为何？"
刘正风目光微黯："实不相瞒，曲大哥他...曾是日月神教光明右使。虽说金盆洗手多年，却仍为正道所不容...我二人因琴箫结缘，这些年来，每每邀他来府上小聚，他总是推辞...就是怕连累于我。"
转回头时，刘正风的目光格外凝重："贤侄女身为岳先生掌上明珠，当知令尊素来对正邪之分看得极重。若教外人知晓你与曲氏祖孙相交，届时不仅你要受责罚，只怕华山派百年清誉..."
岳灵珊闻言，笑意："刘师叔多虑了。侄女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何须在意那些虚妄的正邪之分？"说着与曲非烟平视，"这妹妹，我是认定了。"
令狐冲接口道："本门心法讲究''''随心所欲，不逾矩''''。若为世俗之见压抑本心，反倒会损伤功体根基。"
岳灵珊伸出纤纤玉手，轻抚曲非烟的发丝："叫一声姐姐可好？"
小姑娘仰起苍白的小脸，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泛起晶莹的泪光。她嘴唇轻颤，终于怯生生地唤道："岳...岳姐姐..."话音未落，泪水已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岳灵珊心中一软，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刘正风望着相拥的二人，眼中泛起复杂神色。他轻叹一声："贤侄与贤侄女高义，老夫甚是感佩。只是...江湖险恶，暗箭难防，日后还需多加谨慎才是。"
他的声音愈发沉重："非儿这孩子...自幼便父母双亡。十年来跟着曲大哥东躲西藏，躲避正道人士追杀。实是少了很多童年乐趣，受了很多苦难。老夫本欲让菁儿与她作伴，奈何曲大哥恐累及我，执意不肯。如今能有你这么位姐姐，实在替这孩子欢喜。"
曲非烟闻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岳灵珊轻抚她的后背道："好妹妹，往后有姐姐在，无人能欺你。"
曲阳卧病期间，令狐冲与岳灵珊日日携曲非烟游山玩水，这自幼颠沛流离的小姑娘，第一次尝到了无忧无虑的滋味，只觉得日日都似过年般欢喜。
十日后，曲阳伤势渐愈，便欲辞行。刘正风闻讯赶来，执其手恳切道："大哥，府中皆是心腹之人，绝无走漏风声之虞。您伤势未愈，何不安心在此静养？"
曲阳轻拍刘正风手背叹道："贤弟，你我皆知那些正派中人的手段。得遇贤弟这般知己，曲某此生已无憾事。江湖风波险恶，为兄岂能因一己之私，连累贤弟满门？"
正当此时，令狐冲与岳灵珊携着曲非到来。岳灵珊上前盈盈一礼道："刘师叔，侄女在府上叨扰多日，如今欲随大师哥外出游历，特来辞行。"
刘正风闻言抚须而笑道："年轻人正当游历四方，增广见闻。贤侄女既有此心，师叔也不便强留。"
岳灵珊轻抚曲非烟的发梢，温声道："刘师叔、曲长老，侄女另有一事相求。我与非儿一见如故，此番游历，想带她同行。"
令狐冲上前半步，拱手道："小师妹视如亲妹，晚辈自当尽心照拂。我二人素来不涉江湖纷争，非儿跟着我们反倒安稳。况且近日刘府附近有江湖人士出没，非儿随我们离开，曲长老也可方便行事。"
曲阳凝视爱孙女，心中感慨万千："老夫飘零半生，累得非儿随我颠沛流离，未尝一日安宁，实是我拖累了非儿。今既遇岳姑娘与风公子这般侠义之士...实乃非儿之福，胜过随我这风烛残年之人多矣。"
曲阳沉吟片刻，温声问道："非儿可愿随岳姑娘和风公子同游天下？"
小女娃闻言，眸中先是一亮，继而低垂螓首，细声道："非儿自是愿意的...只是..."纤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爷爷的伤..."
曲阳摸着曲非烟的头笑道："傻孩子，爷爷这么大的人了，何需你来照料？"转向令狐冲二人时，神色转为郑重，抱拳道："小女顽劣，还望二位多加照拂。"
翌日拂晓，三人辞别刘府，向北而行。曲非烟虽年纪尚幼，却甚是伶俐乖巧，一路笑语盈盈，倒为旅途平添几分生气。
三人未雇车马，信步徐行。每当小姑娘走得乏了，便伏在令狐冲背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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