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悠悠飘来,岳灵珊蓦然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绿竹翁的居所附近。河边的柳枝轻拂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这定是大师哥在练琴了。"她在岸边寻了块平整的青石坐下。微风拂过,将断断续续的琴音送得更清晰了些。看看河上的风光,听着大师哥的琴声,到也是种享受。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片刻后又小心翼翼地重新开始。应是几个音调错了位重弹
眼前仿佛浮现出大师哥出错被婆婆训斥的狼狈样子,岳灵珊不由的笑了起来。
岳灵珊正望着粼粼河水出神,思绪有些混乱,忽听得一缕琴音飘来,初时弦声清浅欢快,似见溪水边两个小小身影。男孩裤腿卷得老高,正笨拙地教女孩用树枝叉鱼;女孩偷偷从父亲酒窖摸出的桃花酿,洒了半壶在男孩衣襟上。琴音忽转,七弦震颤出杨花纷飞的韵律。她仿佛看见男孩踮脚折下最高处的柳枝,女孩被父亲责骂时,他默默在窗外堆了个雪人赔罪。最动人的是那段泛音,恍如夏夜帐篷里,男孩捧着的萤火虫明明灭灭,映得两颗小脑袋挨得那么近。"铮——"弦声陡然凄清。女孩跟着佩剑的少侠走了,男孩仍日日在那棵老松树下等。岳灵珊痴痴的听着,不由的流下了泪水。
暮色渐沉,绿竹翁的篱笆门"吱呀"一声打开,昏黄的灯光中,一个身影缓步而出。令狐冲走在路上,指间还残留着《有所思》的余韵,心头酸涩难言。
岳灵珊在河边慢慢的跟着令狐冲。忽然发现两个黑影悄然尾随其后。她心头一紧——大师兄只背着琴,未佩剑。立即加快脚步,隐入暗处跟了上去。
两个黑影突然挟持令狐冲闪入路边宅院。岳灵珊暗道不好,跑到院子边上,纵身跃过院墙。见左侧厢房亮着灯,她屏息靠近,蘸湿手指捅破窗纸——只见令狐冲被捆倒在地,口中塞着布团。林平之与王家驹持剑而立,脸上带着冷笑。
岳灵珊大惊,不知道出了何事。
林平之冷声道:"大师兄,莫怨我。你活着,师姐心里总惦记着你。"他剑尖轻挑,"本想借剑谱之事除掉你,偏被绿竹翁搅局。今日师姐还为这事与我争执。"
他俯身低语:"为得师姐青睐,我苦心经营。做师父女婿,方能报父母之仇。"忽又轻笑,"师父师娘可没少替我说好话,他们都盼着师姐嫁我呢。"
令狐冲怒目圆睁,喉间发出闷响,捆绳深深勒进皮肉。
王家驹抄起麻袋冷声道:"少废话!"麻袋哗啦一抖,"赶紧沉河,明日正好让岳掌门找那绿竹翁要人。"他显然仍记恨绿竹翁坏了好事。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卑鄙!"
房门应声而碎,岳灵珊持剑破门而入,寒光直取林平之左肩。林平之仓皇失色:"师姐?!"话音未落,左臂已断,当场痛晕。
王家驹慌忙将麻袋掷向岳灵珊,自己滚到桌后。岳灵珊侧身闪避,剑锋一转,斩断令狐冲手上绳索。
白雾骤起,岳灵珊急闭双眼。耳边传来令狐冲的疾呼:"小心!"随即被一股大力撞开。
睁眼时,只见令狐冲胸前插着长剑,鲜血汩汩。岳灵珊厉喝一声,青锋直刺王家驹右胸,王家驹应声到地,痛苦惨叫起来。
她颤抖着抱起血染的令狐冲。长剑没柄而入,温热的血浸透罗衫。"大师哥!"泪珠砸在苍白的面容上。
令狐冲染血的手抬起,想拭去她颊边泪水:"走..."话音未落,手臂颓然垂落。
这一刻,天地仿佛崩塌。那个从小护着她的大师兄,那个一剑能刺瞎十五高手的令狐冲,竟就这样倒下了。
她忽然想起,大师哥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被冤枉、被误解,连她都曾怀疑过他。如今却死在如此卑劣的暗算之下。
"大师哥!"凄厉的哭喊划破夜空。
后背突然传来剧痛。王家骏的狞笑在耳边响起:"岳姑娘,不要恨我,你也活不得了。"
意识渐渐模糊,她望着令狐冲安详的面容,忽然觉得释然——这样也好,大师兄终于不用再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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