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她鼻尖泛红,声音已经微哽,眼睛却笑得那么温柔。
“就是那天我说让你一起看星星,你婉拒了,但那时你虽是笑的,我却仍觉着你生气了。”
“你是对我生气了,对不对?”千秋尔晃了晃他的手,问话时稍歪头。
陆歧真不知她为何提起这旧事,这与今日之事有何关系,他微笑,半真半假回答:“当时只是觉得有些冒犯。”
自然生气了,气得有一瞬想杀了她。
“但我那时也向你说谎了...”说到这,陆歧真恍然猜到她的用意,她莫非是以此提醒他,他在她这里是有现成谎史的吗。
千秋尔却摇摇头,捏了捏他修长的指尖,察觉有些冰凉便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包住,下意识小声嘟囔:“安安体温好低,冬天怎么办呢...”
她又抬眼看他,“我想与你说的,不是这点。”
“安安,我时常口无遮拦,但我想跟你解释我自己,我娘亲在我还是幼崽时就离世了,我从小都不忌惮随意提起亡故的她,所以。”
“所以我疏忽了,忘记人族对亡者更敬畏珍重。”千秋尔抱歉地看向他,就像她与桃伯桃可以吊儿郎当提起彼此死去的娘亲,却不代表陆歧真也就该如此。
“我说想看星星,是想跟你趁机谈心,却忘记彼时的自己与你关系疏离,还不是可以冒昧亲近的关系。”
陆歧真良久失语。
他凝望面前说完便垂头,却始终牢牢握他双手的姑娘,素日寒凉的指尖在她滚烫的掌心内逐渐发热,有了她的温度。
而她的话,又何曾不是将温度送入他的心。
片刻后,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唇瓣轻启:“尔尔,为何会...突然与我说这些?”
千秋尔看着他的手,白净分明,指尖削细而秀丽。
——她好不容易才握住这双手的。
她好珍惜这段关系。
“我想你对我有何不满就直言告诉我,莫要在心里悄悄记一笔帐,然后就不容我反驳地,放弃我们的关系。”
陆歧真陡然抬眼。
他目光深深看向低头的她,只觉心口那股酸涩愈发浓重,好似一触即溃散的泪泡。
他忍耐着心口的不适,声音沉稳,问:“所以...今日你信了云渺所言?”
千秋尔睫毛抖了下,抬眸。
月光里,她长发如瀑,雪白猫耳的绒毛轻微颤动,圆溜溜的大眼在夜风中有种惊人的皎洁。
“我要告诉你,我谁都没信。”千秋尔直言,“你,与云渺,我谁都没信。”
“...什么?”陆歧真没想到是这回答。
“人知晓自己在说谎吗?自认的谎言就真的是谎言吗?如果你恐惧什么而不自知,你脱口而出的究竟是谎,还是真心话?”千秋尔轻喃,抚摸他的手指,“陆歧真,我不想理会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我今日没信你的话,但我信你这个人。”
她将他的手摸上自己面庞,盯着他,侧脸偎入他手心,“我们相遇时,你的双眼就告诉了我,你是何种人。”
凄迷雨幕红花落,那人抱起伤痕累累的白猫,只单纯为一个生命在受苦而落泪。那双眼,那行泪,是千秋尔对他最深的认识。
谁也,无法撼动。
她的眼神、话语都太过洁白,陆歧真几乎是被这纯白烫到心尖,他仓皇收手,起身退后数步,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慌乱,定了定神,低头道:“我,我明日还有要事,先回去歇息了。”
千秋尔愣了下,弯眼笑道:“好。”
“尔尔、也、也早点歇息。”陆歧真颔首,紧捏着摸过她脸颊的指尖,离去了。
千秋尔注视他远去的背影,微眯眼捏住下颌,沉吟自语:“骗没骗到他啊?”
“什么谎言与真心话,给我自己都说晕了。”
她只是单纯判断不出陆歧真与云渺谁在说谎,毕竟这两人在她心底都为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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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歧真一路步伐不停回到屋内,没有点烛,他就坐在幽暗的床边,整个人垂眼静静呼吸。
片刻后,他仍没平复心绪,便捋起袖口,白皙的腕骨轻转,凭空现出一条骨片手链。
这手链平日被他以灵法隐蔽,其上骨片莹白,每片刻有模糊字迹,拿在手中稍一动作,便彼此簌簌响动。
陆歧真抚摸骨片,感受指腹下的冷硬,眼底慌张消散,复又清冷孤寂。
半晌,他弹指点亮烛火,从乾坤袋深处掏出本棕褐色簿子,探入自己的灵力解开其上禁制。
厚厚的一沓纸页,写满他狼狈走到如今的所有时光。
只是簿子前数百页与后面的字迹截然不同,像是出自两人之手。
【三月初五,今日,我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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