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旁边的男子,从始至终,只略吃两三口青叶菜,便歇了筷子,全程提醒女子喝水、擦嘴,或是扶她垂落的发辫。
“肃灭,你去给我买,我厌烦排队。”千秋尔蹙眉摇头。
她可还记得那桌人说,这家炒杏仁队伍能有半条街长。
“好。”肃灭颔首,知她好容易下来一趟,定要吃个尽兴,“那你在对面茶肆等我。”
千秋尔走去茶肆,直接坐在店外小摊上,朝他摆手。
肃灭离去。
仙人下凡,常是收敛五感的,但千秋尔耐不住性子,扩放五感,让四周热闹哗然涌入神识。
如此,她坐在这小小的竹木桌前,却可听两条街外的戏楼,三条街外的说书,还有...立身凡人间,浑身气息清透的肃灭。
他正排于队尾,垂眼敛色,不说话时有种菩萨低眉的悲悯与庄严,周围人经过,无不将惊艳的眼神落向他。
这些打量很是扰人,然他面色淡薄,侧脸如瓷,从无不愉。
千秋尔知他有这一面,只有这时,她才能认同他可怕的名字。
【肃灭】
凡众潮水般的眼神没让他蹙眉半点,但...察觉那抹金灿灿的神识贴近自己,他掀眼,目光穿越月色,有些无奈地眉心轻攒。
【乐尽。】
千里传音。
【别闹我了。】
话毕,那不安分凑近他脖颈的神识才抽走,皮肤上潮凉攀附的感觉瞬间消失。
【凡尘间,少用仙术,乐尽。】
纵使是五感铺展,也不可轻易动用。
千秋尔瘪瘪嘴,神识绕着他转动两三圈,最后附耳到这仙人身侧:【你进执法殿后,愈发不好玩了。】
【那本就不是玩的地方...】
余音未落,那抹调皮的神识倏然撤走。
肃灭抿了抿唇,唇间似有叹息。
他年初通过试炼,考入执法殿,作为判官手下执事,平日处事谨慎,执法严正,见习期就断了几桩错乱纠结的案子,颇受判官欣赏。
她当然也为他贺喜。
可有时,有时...
咳,比如他坐在案前翻阅公文,本在他身旁磕嗒磕嗒啃坚果的她,却蓦然倾身而来,两手揪扯他脸颊。
他是欢喜她在身边的,那些咀嚼的动静在他耳里极是可爱,但。
“乐尽,现下莫要打搅我。”他挥开她的手,轻叹。
她却不松手,反拧数圈,扁嘴:“你为何不哭?”
“...为何要哭?”
“从前我捏你的脸,你都会哭。”
“...那时不懂事。”他垂眼,有些羞赧提及那个受点痛就掉泪的自己。
“不是不懂事,是你开始不在意自己了,肃灭。”
“...什么?”
千秋尔袖起双手,侧过头并不看他:“我问你,你现在感到痛、感到难过,还会哭出来吗?”
肃灭握笔的指尖悬抬,两息后,按紧笔杆,指腹泛白,声线低沉淡漠:“哭,有何用。”
不论是执法殿十六关卡的试炼,抑或入殿后同僚的暗中勾兑,他只在初期掉过几滴泪,后来便知。
这些统统无用。只有咬紧牙关,迎难砥砺。
这一刻,他身上不自觉散发出强烈的顽固气息,冰冷而肃厉,令千秋尔不由退后数步,只觉他这般陌生。
“怎么了?”他眉眼缓和些,关注她的异样。
千秋尔最烦此等言论。
她直直注视他,猫眼水润,灵气,充满不驯:“少谈有用无用,你分明是羞耻!”
他眼眸倏然一眯,琥珀瞳仁折射冷光。
“我偏要大哭,大笑,偏要将有用无用,活成自个主宰的自由。”千秋尔对上他严厉的目光,反而歪头笑。
两人都上了火气,不欢而散。
最后,是他带了小鱼干去赔礼,这才和好。
思及往事,肃灭揉了揉太阳穴。
不知觉间,队伍已到他,考虑那只猫的食量,他买了六袋杏仁。
回到茶肆,却不见她身影。
“乐尽。”他顿时眉头一皱。
谪仙似的人站在喧嚷街头,微阖眼,神识逸散,一息之间冲荡整座城镇。
饭馆、酒楼、画坊、商街、河桥...无数声色同时涌来,湍急跃动在他眼球上。
他本就生得极致的白,眼皮纤薄,青紫色细小血管几近可见,倏地,那眼皮颤动,睁开。
满目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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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飘摇,深幽小巷内,三人步步后退。
“你、你是妖族?”右侧四品天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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