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方才那般安静,是在想对策。
只不过这对策。
好家伙,又是玩命的法子——待即将落地,他们戒备心最小那瞬,两人分别蓄力攻击阵法缺口,再由他把身上现有的八千张引爆符点燃,约莫能逼退冯通十几息,两人利用这狭缝时间逃遁。
段凌霄说完,目光落向她。
夜风中,女子青丝垂腰,鹅蛋脸沾有大团灰尘,显得斑驳滑稽。然这滑稽,放于她身,与她那黑黝黝的眸子一衬,却是十分的狡黠鲜灵。
不过...
这双眸子,为何如此直勾勾望自己。
段凌霄后撤两步,侧脸移开视线,漠声问她对计划的看法:“如何?”
暖风中似有声轻叹,千秋尔拍拍他肩膀,起身:“有婚约的男子,合该惜命。”
段凌霄被她一碰便斜肩躲开,冷然问:“你要作甚?”
千秋尔手握金光栏杆,扯嗓喊:“范桶,范桶!”
冯通怒目回头:“我留你的猫舌入药,你可别逼我现在就下手!”
“啊,我是心疼你为儿报仇,却报错了仇啊!”
“...什么?”
“你儿子并非我们所杀。”
段凌霄奇怪地看一眼千秋尔。在他看来,这冯少主纵不死于他手,但他从没想过不认这罪名。
一是对无目堂恨如头醋,二是他也灭了半堂的人,左右与这冯通仇恨难消。
“...那是谁?”冯通问。
“是在下。”
倏然,身后响起一记轻笑,那笑声似月下山涧,朦胧而柔和。
千秋尔知冯通不会放过她们,但她被困阵法那瞬,嗅闻到不远处熟悉的煞气,便欲祸水东引,多少拖延些时间。
不料他自己主动出现了。
段凌霄循声看去。
算来,这是他初次见到千秋尔口中的诡异驱尸人。
月色如水,樱花树摇,荡天风里的瓣瓣如雪,身姿风流的男子靠坐枝干间,白衣清绝,幕篱漾动,如是缥缈画中人。
“小僵,小僵,我是女子啊!”千秋尔冲他大喊。
众人皆不解这话何意,那白衣男却笑吟吟点头:“五百七十六。”
“哇,小僵,你整日不吃不睡才能救这么多吧?”千秋尔惊叹。
那人微歪头,诚恳发问:“你对我说话很不客气,我与你相识吗?”
千秋尔微愣,睫毛一眨,露出两条雪白毛绒的猫耳,晃了晃耳尖,她道:“是我啊。”
“...哦,”那人拉长尾音,恍然大悟道,“不认识。”
虽隔着幕篱,千秋尔仿佛仍能见他恶劣的笑意。
——正如那晚暗巷,他替她包扎咬伤,言语轻吐歉意,但白纱飞扬间,千秋尔清晰瞧见,他覆血的唇瓣微扬,好似朵艳丽的食人花。
这下装不认识她,何意?
哦~~听她想引祸给他,心中动气了?
“唉!”千秋尔手握栏杆,睫毛急促眨动,掐出细细嗓音,“当年薄暮水桥初见,你用情网缚我溺河;之后无目堂再会,你送我十几记定情拳;再是前不久,月下小巷,你情难自抑急欲吃了人家...”
“这些,你统统都忘了吗?”
“呕——”一时间,不分敌友的干呕声,起伏响起。
段凌霄手掌压在胃部,微弓背,煞白着脸低喝:“千秋尔,你知自己在说甚吗?!”
“恩公不知,众人不知,天下不知都无甚,只...”千秋尔娇羞地咯咯笑,四指轻轻扇打栏杆,“只要我的情哥哥知道就好啦。”
“呕——!”不分敌友的干呕声更响亮了。
千秋尔很是骄傲,小眼神飞快扫视那些因呕吐而虚白的脸,得意地抬抬下颌。
夜月飞花,香气淡雅,鹤商寒散漫倚靠树干,轻轻抬手接住一朵落花,缓慢感受指下的细嫩。
他唇角笑意无声,幽凉,狭长眼眸凝向不远处令人忍俊不禁的女子。
他知道,她在提醒自己。
——他欠她的。
那边,千秋尔又娇滴滴开口了:“情哥哥,你怎么不理人家...”
“够了!呕...”冯通腮帮鼓起又瘪下去,强忍喉中的阵阵抽搐,瞪向鹤商寒,怒问,“你是何人?”
“不想认识你,不告诉你。”
夜色清幽里,一女一男两道声音重合,清甜活泼与低沉柔和交织,格外相称。
“噗,还真是这句。”千秋尔低笑。
旁边,段凌霄眼神难明,若有所思打量她。
她...是何时与这人如此相熟的?
而冯通等人闻听这默契,更笃定两人关系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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