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过空中时,千秋尔头上逍遥巾的两条飘带飞扬,在她落入宽阔怀抱时,逍遥巾彻底脱落,满头青丝流水般展开。
枝条上花灯摇晃。
灯下,少年俊秀清冷的脸点染暖意,眉眼深邃。
“恩公......”千秋尔唤道。
周围全是死人,活人还没赶来,她也不怕这刻穿帮了。
段凌霄长指一挑,接住半空飘落的逍遥巾,撑住她膝弯的左手撤开。千秋尔顺势跳出他怀抱。
“一群畜生。”段凌霄寒声道,递来逍遥巾。
若非她是自己人,眼下这会儿怕是已然成了被同门出卖的剑下冤魂。
千秋尔接过逍遥巾戴上,月光下,一张俏丽的鹅蛋面,抹了血,涂了泥,搞得不像样。
“恩公,那我再出发啦!”她清脆脆道。
面容脏污,那双瞳仁却又黑又亮,清澈逼人。
段凌霄只看她双眼一息,便错开目光,轻嗯一声:“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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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凌霄一人抵众,愣是在前厅杀出一条血路引来更多弟子,而后方,那座少主院落,仍旧平静无声响。
两人的计划从始至终,便是段凌霄吸引目光,千秋尔伺机作乱。
如起初,眼瞅无目堂将近,段凌霄仍不收起千百度,故意乘着惹眼的花海而来,吸引看门弟子,千秋尔则趁机绕后,偷得门边的阵盘。
如今,他制造的动乱越大,她越能轻易混入。
至于这无目堂堂主......
呵呵,此时正值九州盟天师大会,各地大小堂主皆可参加,是个难得的攀交机会,这堂主老早就启程离去。
那么。
身为五品天师的段凌霄发一发狠,这里,无人能敌。
千秋尔低身跳跃于连绵屋檐间,脚步轻悄,身形轻魅,正如猫潜夜色。在她下方,一不知情的弟子奔喊:“少主,少主,不好了!”
千秋尔拿他当向导,轻易来到少主住处。
真是奇怪,前厅打杀的响动可谓骇人,这少主院中却......静得阴森。
夜风吹掠耳畔,千秋尔动动耳尖,眸光微颤,望向西南方的演武场。
风中,似有什么声响。
“啊——!”
这时,下方传来声凄厉尖喊。
原是那弟子见少主房门半开,斗胆向内一瞧,顿时吓得脚软跌倒。
千秋尔翻下屋檐,一手刀将他劈晕,大步入屋。
屋内桌倒椅翻,茶水洒了一地,纱帐也被扯落,而床尾墙角下,一锦衣男子瘫倒在地,眼珠外凸,唇色乌黑,腿间鲜血汩汩。
已无生息。
千秋尔面色一凝,身形灵活,避开地面血水,走近床边。
这从门口到床畔的凌乱场景,仿佛能见一名女子的愤起反抗,翻桌,砸椅,扯纱帐......
视线忽定。
千秋尔一个箭步蹿到床边,从被褥中捡起枚凤蝶银簪。
“恩公,我如何识出你表妹呢?”来的路上,她曾问。
段凌霄只道一句:“她很美,你看到她,便能确定是她。”
少年说这话时毫无情绪,就如阐释常理,利落而平淡。
段临仙其人,美得举世无双,不需言辞赘述。
千秋尔扭过头,打量死在墙角的男人,注意到他左手虚握,藏在暗影中。她轻挪脚步,换了个视角,这才看清。
眼角跳了跳。
千秋尔这下明白,他何以腿间血流。
竟是那物被削了。
千秋尔指腹摩挲发簪,缓慢思忖着:这就不像段凌霄口中,那温婉淑静的表妹所能做出的了。
“叮叮......叮......”
方才听见的若有似无的声音,更清晰了。
千秋尔登时瞳仁竖立,夺门而出。
门外弟子才苏醒,见猫耳兽瞳的她冲出,颤声喊:“猫、猫妖杀了少主!”
千秋尔腾空跃起,脚踢他胸膛,将人踹晕了去,借力倒空一翻,上屋檐,踩月光,四肢着地,以猫态狂奔。
“叮铃铃......铃铃......”
铃声愈发急促。
千秋尔循声紧追,直至踩上廊檐,望向前方,当场愣住。
无目堂演武场,平日弟子练武之地,如今,排了三行四列的——
死尸。
整齐排列的死尸前,一株樱花树烂漫盛放,纷飞的粉白花瓣漫天如雨,夜月下,袅娜,哀伤,唯美。
树下,白衣人长身鹤立,幕篱轻飘,摇晃着黄铜手铃。许是察觉身后视线,他侧过身,微歪头,似在辨认她。
少顷,他颔首,嗓音温柔,恰如这漫天的樱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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